“……”
莫名,狭窄的出租车车厢内,陡然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仿佛墨溶于水,随着涟漪扩散,蔓延,拦都拦不住。
此时此刻,越盈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突然脱离河水的咬着钩的笨蛋鱼。
一下子被钓懵了。
她下意识看向垂钓者。
他老样子右手抵脸。
越盈只能看到半个侧颜。
浅阳透过窗户,懒懒倾洒在他身上,给冷冽的眉眼注入了些许明亮。他半眯眼睛,神色很淡,看上去慵懒又若无其事。
宛如姜太公钓鱼。
越盈喉咙无端有些干涩,仿若有个不上不下的东西卡在里面。
燕行这人在这方面坏得很,向来说话喜欢藏半。
暧昧的话亦是如此,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撩拨得人心慌意乱。举手投足之间,又显得言者无意,听者有意。
时隔八年,这门道行没随着岁月消减,反而日臻完善。
越盈分不清他这话的后半截到底是什么,有什么深意。
可她不会问出声。
许是感觉问了燕行也不会回答,亦或是她下意识不想听那后半截话。
生怕听了后一脚失足,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越盈好奇心虽重,但是胜在能忍。
好半会儿没个动静,越盈还是没忍住,瞟了他一眼。
燕行这下彻底阖上了眼睑。似乎有调整过姿势,拳头往上了些,抵在眉骨边,头虚碰窗户玻璃。
俨然一副已经入睡的模样。
“……”
一拳打在棉花上。
越盈顿时泄气。
到了目的地,车速缓缓减慢,燕行像是卡好点般悠悠转醒,而后自顾自地下车,伫立在步行道上。
在打车软件上付完钱,和司机礼节性道谢。
下了车,越盈小步走到燕行身边。
燕行看上去还有些困乏。越盈看了看他眼底的淡青,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刑警加班是常有的事,忙起来没日没夜,几日都回不了一趟家。
如果可以,她当然会提出让燕行先回家休息的建议。
可是她不会将这话说出口,因为她不可能为此而耽搁案情,燕行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疲倦而毁约。
他们两个各有各的坚持。
说出来也是徒增尴尬。
正如越盈所想的那般,燕行对于自己的困乏只字不提,揉着肩侧目问:“先去现场?”
越盈:“嗯。”
“说真的,其实到案发现场也搜不出什么东西。”燕行睨了她一眼,似有若无地打消越盈的期待,“至少我任职期间见过的律师,没一个在案发现场发现过有用的线索。”
越盈微顿。她感觉燕行无端对自己说这些话,不是出于针对,而是出于好意。
虽然不知道燕行话里的深意,但是她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将心里所想的解释给他听。
“没错,调查案发现场是刑警该做的事,我们律师一般去现场,事实上都搜不到什么有用线索。”
律师的调查取证不像电视剧小说那样,随便一找就是一个关键性证据。刑警队不是闹着玩的,现实中的案发现场,近乎被刑警查得一干二净,该有的全都整理在卷宗里了。
燕行眉间渐渐皱起。
“我也不是质疑你们刑警的办案能力。”
褶皱微微抚平,燕行掀了掀眼皮,随即正视越盈。
越盈一字一顿:“律师去案发现场,大多是探查房屋结构,嫌疑人是否有能力行凶。”
燕行:“可彭修然是窒息而死,和房屋结构没有太大关系。有外力扼住喉咙,阻止三十秒就会被勒死。更何况虞寄平日有健身,彭修然的指甲缝里也有发现她的皮肤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