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得太多，凭借印在脑海中的知识，撕开白旗作襁褓包裹起婴儿，耳边也传来笑声。
白旗拉下，哭丧女人递给我块枯黄生姜，并脱下麻衣掩住棺中孕妇将棺材盖上。
生姜驱邪，让我想不到的竟是哭丧的死人给我，她们连这个都不害怕，可见并不寻常。
女人从我手中接过婴儿，我举手无措捏着鼻子嚼起来，道了个歉后走到一处草丛，撒尿洗手，再拿矿泉水过一遍。
鬼婴怨气冲天，沾上我可受不得，矿泉水主要我纯粹觉得脏。
鬼婴和普通婴儿不同，皮肤病态，白得吓人，生出来不哭不闹，就差开口喊娘。
我背生凉，但毕竟是接生的稳婆，这只送丧队伍估计不会对我怎样。
队伍前头喇叭手笑笑，递来纸钱，这是因果，哪怕我之后丢掉烧了都行，不拿会让觉得看不起他们。
稳婆本是功德行业，可替鬼婴接生，煞气为重。鬼婴不人不鬼，行走人间不阴不阳，不被天唾弃都算好的，我还祈求接这份因果干啥？打算等他们离开就烧掉省得麻烦。
客套之后，送丧队伍重新起棺上路，奇怪的是跟进青云村一般，不但人蛊不拦，山鬼也没露面。
送丧女人手拿张白纸递给我后重新跟上队伍。我还没见过这种东西，拿在手上发凉的白纸，半会儿却是浮出几个生僻字。
“有贵人相助哦。”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黑猫爬上树枝，舔着嘴巴看我：“这是因由墨，纸倒是普通白纸，有了它就能清楚你要了解的因果。”
山鬼这是什么意思？这是鬼语，看清上面的字却让我眉头一皱。
我心中最烦的正是近日外婆被害，我娘失踪，还有背后算计我人的事，白纸上的因由墨自动组成了好几个字，应该是这些烦恼背后的缘由。
“避子药。”
“看来要害你的人找到了。”黑猫让我上山再说，半路显露成了人形：“坐。”她举止言谈妩媚，古代女子气质浓厚，生前估计是哪个大家闺秀。
我摆摆手，山鬼半躺在坟头上，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送丧队伍已经不见踪影，往山的深处行去，照山鬼口中的话，也许这次替死人接生利大于弊。
因由墨组成了避子药三字，意思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与这个有关？
记得来取避子药的女人是我娘口中不能得罪的客人，也是我娘消失她才找上了我。
那这一切又跟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因由墨也不会无故生出这么个理由，实在想不通我看向了山鬼：“你说我有大劫数，让我来这里找你，你能帮我躲过一劫？”
她手上不知哪来的葡萄，纤细小手往嘴巴里塞，脸上生笑，好不诱人。
“我欠你娘陈红一个人情，这次算是还了。”山鬼衣袖拿出张令牌，让我夹在下巴，同时看了山下方向说来了。
我不解，但还是按照要求跟着山鬼下山，其实听到我娘的名字心生很多疑问，一时不知从哪里问起，过程也跟着脑海过了一遍。
山下来了两人，我看不清他们面貌，山鬼却是行了礼：“龙空山没有方明这号人物，两位大人请回罢。”
听到名字时我心里沉了下，青云村有人蛊，还能来到龙空山下找山鬼的肯定不是寻常人物，何况他们身上带着铐锁。
其中身高比较矮的那人面无表情，手指向我，山鬼的脸霎时沉了，她说我是山里小鬼，并不是什么方明。
我虽然不太清楚场上情况，但也明白这两个人是来找我的，被带走我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矮子脸白得可怕，明明是男人两腮却涂得通红，来到我身前死死盯着我。
我被看得后背发凉，但心想有山鬼在，而且她敢让我跟下来，估计就不会出什么事，所以腰杆也挺直了些，不露胆怯地回瞪着。
直到两人走远，山鬼才让我把令牌放下，自己却突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那是我的灵位。”山鬼的话有些无力。
我哪能不明白，山鬼之所以能成为山里的神明，就是靠灵位让人祭拜上供，可这么重要的东西她竟然用来给我遮掩身份？
“不用道谢，你娘对我的恩可重得多。”她摆摆手，弯着半个身子让我拉她上山。
“怎么回事？”我心中不止是疑惑怎么简单了，从见到山鬼开始，一切都像是安排好。
接下来她说的话却颠覆了我的认知，让我感觉整个世界观都毁掉了。
“你出生就死了。”山鬼说。
我出生就死了？那我现在是活人还是死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山鬼让我别急，慢悠悠地讲起了故事，眼神里似乎在回忆着。
她说我出生前就被人算计，我娘大半夜将我生在了坟地，外婆知道后气得就上门找人算账，对方太过可怕，就连我娘跟外婆都不是对手，还落得被埋下诅咒这件事，后面她们只得隐姓埋名住进了青云村。
“可这跟我是死人有什么关系？”我听得一头雾水，没想到我娘和外婆住进青云村还有这么个故事。
山鬼讲话有些虚弱，显然我刚才借了灵牌对她有些影响。
她说后面我娘请了当地很出名的一个道士给我做法，道士看见我只是掐指算算，当场就喷出一口血，落慌而逃地跑掉了。
后面道士也没活下去，他遭了天谴被雷给劈死了。
我生出来就没了命格，只剩下魂魄留在体内，山鬼又说我娘和张家家主有些渊源，张家家主的二儿子生出来就没了魂，长大后必定是成为一个傻子。
她就抓住这个机会，拿张家二儿子的命给我抵上，我这才得以活下来，用行内的说法这种叫做盗命。
不用我问，这个张家肯定就是省内四大玄门之一，而且是祝融术道的稳婆一脉，其中的门道肯定是精通的，那么我娘又是怎么从张家手里把命讨来放我身上？
“你娘陈红…”山鬼欲言又止，但后面还是开口：“张天一正是你娘和张家家主生下的孩子。”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