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会等在夫子庙,等得久了,我那兄长劝着我回家。但我总觉得,主公应当会来。毕竟在那会,这天下之中,我许久没听过像主公这样的人了。”
“斩奸相,拒北狄。”徐牧也笑起来,“想想当年真是凶险,若是一着不慎,朕现在的坟头草,都得一人高了。”
“这便是了,主公是天选之人。”
木轮车的声音重新响起,徐桥一行人在后慢慢跟着,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一帮子的老伙计,走的走,老的老,陪着朕的人已经不多了。伯烈,不若留在长阳,朕多寻些名医补药,替伯烈润身子。”
“久在蜀州,已经住惯了,再说我若是不回,成都的将官堂总是觉着不放心。”东方敬仰起头,苍老的脸映在昏色中。
“主公要看远一些啊,你瞧着徐桥,司安这些人,已经长大了。既已长大,我大蜀亦是后继有人了。往后二三十年,还有狗福儿这位定海神针,即便的幕僚之席,也有子堂在,无忧矣。”
“伯烈之言,便如当初一般,依旧能抚平朕的心。”
“是主公治国有方啊。”
徐牧笑了笑,也和东方敬一样,两人都静静抬头,看着皇宫远处,那些在昏色中雾笼笼的江山。
“伯烈,不若——”
东方敬不言。
徐牧惊了惊,急忙探身下去,发现东方敬不过是酣睡,才松了一口气。
“三儿。”
“陛下,末将在。”
“先生的身子,最近如何?”
“这一年来,先生的身子越发吃力,去年入夏,每日还能喝三碗稻米粥的。今年只喝得下一碗了。成都的王医师说,先生一二年内……恐怕大限将至了。”
徐牧颤了颤身,“继续说。”
“上月在草庐里,先生大病了一场,约莫猜出了自个的命数,又听说陛下准备办一场聚宴,才想着入京来见陛下。”
徐牧痛苦闭目。像贾周一样,为了新朝的建立,东方敬是撑起西蜀的第二个人。
“三儿……想些法子,让先生留在长阳。不然再回成都,长路迢迢的,朕始终不放心。”
“末将知晓。”
“你陪伴先生二十年余,亦是大功,朕现在封你为楚州都护将。”
闻听此言,陈三儿平静谢恩。
“陛下放心,照顾东方先生,乃是陈三儿此生之责。”
徐牧呼出一口气,重新走近了木轮车,替东方敬又盖了一件大氅。
“伯烈,勿要担心,我大蜀已经稳住了基业。你我当初的夙愿,已经成功了,天下太平,盛世开启。”
“兵威强盛,四方来贺。”
“犯我大蜀者,虽远必诛。”
“伯烈,你我的那些老友们,也该再见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