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偏殿。
不同于其他的大蜀功臣,东方敬依然秉持君臣之礼,安静地等着。
“先生,喝暂热茶。”
“三儿泡的茶汤,越来越香了。”
在东方敬的身边,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眼睛溢满了悲伤。从一个少年到了现在,他陪伴面前的东方军师,已经二十年余。
他只是有些不忍,东方军师老的太快了。虽与北原王年纪相仿,但如今看起来,却如同枯叟一般。而且,这一路入京以来,沿途病了好几次。或是要见到陛下了,这两日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些。
这时,殿外响起了脚步声,没等东方敬撑着身子起来,徐牧的人影已经迅速走到。
“陛下,你总是如此。”东方敬苦笑,瘦削且苍白的脸庞上,满是欣慰。
“朕若是走得慢了,只怕你又要撑着行礼。”
两人说话间,旁边的陈三儿知趣地退到一边,任由陛下走近,亲自推起了木轮车。
“徐桥,见过老师。”跟着走入的徐桥,不敢有丝毫托大,急忙行了跪礼。
“殿下快起。”
徐桥起身,眼见着东方敬的枯老,莫名地悲从心来。但知晓自家父皇有话要说,恭敬地也退到一边。
“陛下——”
“伯烈,还是喊我主公吧……许久不听,甚是想念。”
“也可。”东方敬刚笑起来,皱纹便爬满了脸。
“北原王那边,这一年岁贡,兵丁,还有戍守的疆域,主公可都细看了?”
“伯烈放心,朕都记着你的话。”
木轮车推出偏殿,东方敬呼出一口气,花白的长须被风吹得晃摆不停。
“主公这一二年,军情这些密信,都开始学着藏起来了。我知晓,主公是怕我劳累,不忍让我再琢磨这些。但我非治政良才,这么多年的习惯,总想为主公做些什么。”
徐牧垂下手,帮忙遮了遮东方敬身上的被褥。
“送去成都的老参补品,伯烈可都按着吃了吗。可惜陈神医去了,若不然真想再问问他,可有法子……”
“陈神医留在成都的徒子,亦是医术精湛,主公莫要担心。你瞧着我,这些日子都是这般精神抖擞的。”
听着这一句,旁边候着的陈三儿,身子明显微颤。
徐牧沉默了会,点点头。
“主公啊,我大蜀如今的局势,是如何了。”
“自然是威服四海,万国来贺。伯烈,莫要再操劳了。稍后有徐桥的接风宴,你我同去。”
“主公不说,我也知。狗福儿如今在瀛岛那边,还需小心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心这些外族人会暗中联合。还有,陈忠将军在北面,也需迅速立起我大国威仪,方能使臣国归心。可惜,苗通将军病逝,若不然还能组建一支远航水师……咳咳。”
徐牧颤着抬手,帮东方敬抚着后背。他很明白,这些话若是不让东方敬说出来,只怕这位闻名天下的第六谋,会憋得越发难受。
“这些年我留在蜀州,偶尔会去富阳郡那边的夫子庙,想着和主公第一次见面的光景。”
“那时一见伯烈,当是谦谦公子,面冠如玉,声音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