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而言之,等世子殿下醒来看到,恐怕还会怪罪我们,没照顾好你。”
“不必,”陆青暖未经思索的拒绝,偏过头的瞬间,她留意到温诀的睫毛,似乎颤抖了几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有分寸。”
陆青暖执着至此,宫女们哪还有胆量,敢再继续劝说?
面面相觑着,默契退出大殿。
随着宫女们的离开,偌大的寝殿中,再度恢复了寂静,躺在床上的温诀,却仍是紧闭着双目,没有丝毫要苏醒过来的迹象。
仿佛她刚刚捕捉到的一幕画面,仅仅是她太过劳累,产生的幻觉。
可陆青暖几乎能够确信,她看到的,绝对不会是幻觉。
装睡么?
是不想面对,还是不知如何面对她?
陆青暖抿唇,迟疑半晌,最终还是试探着唤出了声,“温诀?”
陆青暖刻意压低的声线,呼吸近在咫尺。
偏偏躺在床上的温诀,一动不动的,连眼睫都不曾再颤抖过一下,明摆着的,是打算在她面前装睡到底。
陆青暖并非不能理解他的心境,不再强求,拂袖离开。
关门声响起,确定陆青暖的身影已经走远,不在大殿中。
温诀紧绷的心弦方才放松了一丁点儿,缓慢睁开眼睛。
他之所以不敢睁眼,的确是没想好,该如何面对陆青暖。
另一方面,更是担心会从陆青暖口中,听到他不愿听到的话。
而皇宫内,一夜过去,太后的身体终是没挺过来,传来噩耗。
太后薨逝,举国哀悼。
皇上恍惚了许久,强撑着身体,一大清早的便在紧急处理,昨日墨瑾逸谋逆造反一事,包括太后的丧事。
只是,太后离世,不代表事情会就此落幕,整件事照旧疑点重重,皇上一向疑心深重,不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他不会善罢甘休。
可这一回,不等皇上将太后身边的人,挨个抓过来审问个中缘由,仔细排查,跟在太后身边侍奉多年的嬷嬷,反倒先找到了他。
一字不漏的,道出了所有真相。
“皇上,其实逸王谋反一事,早在太后娘娘的计划之中。”嬷嬷一个引子抛出口,威力不亚于是一道平地惊雷。
皇上瞳孔震颤着,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嬷嬷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幽幽叹息了声,接着往下道,“太后在这深宫中待了多年,什么人怀着什么心思,她一眼就看得明白,她知晓逸王野心勃勃,同样对圣旨一事,心知肚明,她的所作所为无非是想借机,引逸王入局,好顺理成章的,将其一网打尽。”
怎奈,人算不如天算。
饶是太后机关算计,仍因着一时的大意,害了她自己。
太后娘娘终归是嬷嬷,此生伺候了大半辈子的主子。
二人主仆情分深厚。
嬷嬷面上浮现出悲痛神色,不时的抬手抚弄着腕间的佛串,再开口之际,话里不由得染上几分哽咽,“皇上,具体的来龙去脉,还要从前年,您初初得知传位圣旨的存在,开始说起……”
皇上疑心深重,绝不是说着玩玩的。
自从得知圣旨的存在后,他终日疑神疑鬼,生怕圣旨上继承皇位的人,并非他墨星寒,是另有其人,连带着他皇位不保。
为保住皇位,墨星寒冲动之下,一度做过了不少荒唐事。
恰巧温诀退婚,墨星寒便顺水推舟的,将温诀下贬到了叶太妃,曾经居住的县城为官,明面上为贬,实则却是为了替他暗中调查,圣旨的存在,究竟是真是假。
为了不打草惊蛇,墨星寒自认为,他做的滴水不漏。
不想他的所作所为,早已被太后,以及一直以来藏匿在暗处,虎视眈眈的逸王,及其眼线,尽收眼底。
随着调查到的线索,越来越多。
墨星寒愈发认为圣旨的存在,是确有其事,并非弄虚作假。
暗中观察一切的逸王,更是不用论,他早迫不及待的,想将墨星寒从皇位上挤下去,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不知出于何种缘由。
墨瑾逸无端的坚信,传位圣旨上写着的,是他墨瑾逸的名字。
墨瑾逸急不可耐的回京,筹谋布局,暗中招兵买马,计划着要从墨星寒的手中,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皇位。
将墨星寒,从那个位置上踹下去,让他来当这个皇上。
好巧不巧的,在墨瑾逸回京的紧要关头,孟鹤溏偏偏与朝堂上最新发生的,几桩大臣痛失爱女的命案,牵扯在了一起。
归根究底,孟鹤溏终究是太后母家,唯一的嫡脉子孙。
太后是有自己的私心在的。
纵然孟鹤溏做错了许多事,太后仍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孟鹤溏出事,为此付出代价,她在维护孟鹤溏的同时,更是维护了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