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暖……青暖……”温诀挣扎着撑起身子,不断唤着陆青暖的名字,忽然哇的一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翻,整个人晕厥过去。
朝堂刚经历过一场乱斗,眼下温诀又吐血陷入昏厥,情况危急。
陆青暖守在床塌边,漂亮的眼眸内,是藏不住的担忧。
眼看着替温诀把脉的太医,拂袖起身,她立刻迫不及待的追问,“太医,他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大碍?”
太医深知她同温诀的关系,非同一般,后退一步行礼,“请陆姑娘放心,世子殿下乃急火攻心晕倒,不会有性命之忧,想必是最近几天忙碌,只需安心休养即可。”
太医恭敬的说完,不再过多逗留,福了福身子离开。
陆青暖目送他身影远去,殿门打开的一瞬,外头传来的哄闹声,重新灌入她耳中,她心下却如同一汪死水,平静异常,不起半点波澜。
人在极致安静的环境下,总忍不住的,会胡思乱想。
陆青暖抿唇,待殿门又一次被关上,她侧了侧眸子,瞥了眼仍处于昏睡状态的温诀,顺着回忆起了不少事。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林枫和初到县城之际,分明一切都不对劲,疑点重重。
可笑的是,她为何从未怀疑过,陆震汕的死和他有关?
墨瑾逸虽一心惦记着皇位,但还不至于,会要了陆震汕的命。
而以太后的性子,她若想永绝后患,只会连根拔起。
故而,藏匿在背后的第三方势力,只能有一个人。
当朝的长公主,温诀的母亲。
她身份尊贵,想搞到鹤顶红绝非一件难事,非但如此,由始至终她都清楚的知道,整件事所有的来龙去脉。
唯恐温诀被牵连,长公主才一心想着,要将相关人全部灭口。
不愿见到温诀,再去调查陆震汕的案子。
她身为陆震汕唯一留在世上的独女,之所以能够侥幸活下来,并非由于长公主,尚且怀有一丝怜悯之心,不忍心对年幼的她下手。
只纯粹是因着,长公主此前对她的存在,一无所知。
等长公主清楚了,还有她的存在时,早已不方便下手。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她送到了太后与墨瑾逸的眼皮子底下。
想要让她,命丧在这二人手中。
奈何她偏偏命大,一次又一次的,成功活了下来。
陆青暖思及至此,眼皮子轻颤了几下,忍不住回忆起,数次和长公主对峙时,她见到自己的古怪反应。
嫣红的唇瓣,跟着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怪不得,长公主一心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将她除之后快。
一个想要她性命的人,怎么可能,乐意看到她活得痛快?
最重要的一点……
陆青暖抿直了唇角,视线落回到床榻上,目光一瞬不瞬的,锁住温诀的脸,为了调查陆震汕的案子,她还一直以来,和长公主最为看重的儿子,纠缠不休。
甚至让温诀,对她情根深重,非她不可。
种种缘由下来,长公主内心深处,只怕是要恨死她了。
陆青暖越想越觉得命运弄人,而这些她能轻易串联起来的事情, 她不信温诀,会毫不知情,再回想温诀的反应,不出所料,他应当是回京城,就知晓了整件事。
温诀聪明果断,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不会想不通。
只他处处瞒着自己,可曾有考虑过,她得知真相那一刻的心情?
陆青暖美眸里添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沉沉叹了口气,只怕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等温诀醒来,她才能亲口问他。
陆青暖胡思乱想着,一晃,就是几个时辰的功夫过去。
夜色将至,宫女几次来催促,“陆姑娘,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或是休息一会儿?世子殿下这边有我们看着,一旦有什么异样,我们会如实禀告陆姑娘的。”
“无妨,”陆青暖思绪混乱得厉害,哪还有吃东西的心思,“你们都先下去,这儿有我来看着,不会有事。”
“这……”
宫女面露迟疑,试图再接着劝说,迎上陆青暖不容置喙的注视。
宫女只得低了低头,讪讪告退。
陆青暖寸步不离的守在床榻边,一守,又是整整一夜。
次日一早,几个宫女推开殿门,撞见她保持着与昨夜相同的姿势,坐在床榻边时,皆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陆姑娘……”
陆姑娘这是一夜没睡?
宫女们暗自心惊,只以为她是挂念温诀,对世子殿下用情至深,顿时感动又心疼,“陆姑娘,你守了一天一夜,是该好好休息了,再这样下去,你身子骨会承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