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在一旁笑着,典型得一副看他笑话的架势,哪有一点当人仆人的样子。
商榷只好走到边上,蹲下身子,扯过一株红薯藤,用手一掐上面青翠的茎杆说:“这种一掐就断的还算鲜嫩可以当青菜吃,也可晒干了窖藏,还能用盐腌制了做腌菜。”
一个税官席地盘坐,另一个则学着商榷掐着红薯藤。
“何谓窖藏?”姜令和左晋明也跟了过来,听了这话一齐出声问道。
商榷转回头看向他二人,不仅有些怨怼。
这二人不帮他也就算了,还火上浇油,随口应付道:“就是天冷时把菜放在屋子里。”
姜令和左晋明不用猜也知道商榷是生气了,真正的答案绝不是这个,而此时也不好再逗弄他。
左晋明就唤来佃农把红薯藤上的嫩茎先掐下来,再把剩下的老藤送到猪场那边的平地上晾晒。
知道今天自己是吃不着红薯了,商榷低着头,耷拉着肩往回走。
两位税官则被里正请回了家。
左晋明没急着回去,而是跟那个班头在说着什么。
姜令跟在商榷的后面,小声解释道:“豕之所以是祀品中最重要的贡品,是因为家豕可食之物,人皆可食。”
商榷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这个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姜令见商榷有反应,就接着说道:“古时祭祀用的豕都是喂食人食,农神发现新的作物,也都会饲先喂食给豕,豕无样再种于人食,所以祀豕于天,就相当于祀人于天。”
“不要怪我们,这红薯的产量实在是太高了,里正一早心知你不会无故种植陌生作物,春种时就跟晋明打听过了,只是我们都不知道此为何物,产量如何,而且你曾掐嫩茎炒食,一开始我们都以为这只是一种青菜,这才没能提前提醒你。”
商榷停下脚步,看着姜令。
姜令轻声说道:“对不起,这次你那暖棚里的东西,恐怕真得保不住了。”
商榷的暖棚这时已经拆去了种植间那侧的三面的围席,除了魔鬼果、辣椒、韭菜外,还种了些土豆、豆薯和玉米。
这三样可是跟红薯一样,雷的威力也不小,尤其是玉米那是真能当成第六谷的作物。
而且这三种作物更加不挑土质,坡地沙地都能种植。
姜令几乎每天都要去那边转转,用商榷给的毛笔,记下的笔记都有十几卷了,而且他每天晚上都在把写在竹简上的墨字重新刻篆其上,就是怕不小心弄湿了竹简模糊的字迹。
虽不知商榷种的是什么,但想必定然同红薯一样精贵。
商榷抿了抿嘴唇,盯着姜令一字一顿,“如果今年冬天没有红薯吃,我就把你当红薯啃了。”
说完也不管姜令什么反应,气鼓鼓地走了。
……
府台大人来得很快,随行的除了俞城县的李信外,还有在府城驻扎都尉将军及一队约有五十人左右的行伍。
这规模都可以用来剿匪。
源溪村所有人都被惊动了,家家户户紧锁了门户,孩子被大人关在家中,勒令不准出门,不准出声。
姜令也被商榷关在了家里。
现任府台是从京里调过来的,定然是见过嫡长公子,还是不要让他露面的好。
左晋明站在商榷右下手,对府台大人的阵仗也是不解,不仅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李信。
里正也是一脸地凝重,心里也在后悔把红薯的事告诉李信。
但事已至此,只能应对。
李信则一脸轻松地冲他们笑了笑。
商榷更不高兴了,这明摆着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经过此事,这源溪村哪还能容得下他。
若是丢了祖屋,他如何跟原主交待。
思忖间,府台已经下了马车,李信和都尉也同时下马。
“学生俞城商榷见过府台大人,”商榷忍着不快施礼,“见过都尉大人,见过县台大人。”
一身知府装束的府台看向商榷,明知故问地道:“这就是发现红薯的商秀才?”
商榷一皱眉,发现和种植可是两个概念,“回府台大人这红薯正是学生发现并种植。”
发现只是探知,是找到,不一定是物之主人。
而种植则是指耕种田地,是田产之物的主人。
府台一愣之后哈哈大笑起来,“本府明白,这些红薯是你的。”
商榷松了口气地施了一礼。
李信低声介绍道:“府台李广,是我的堂叔。”
商榷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都尉,问这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