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看来,郗公却是在我京口转了一圈,全面考察之后才递上拜帖。”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见了我京口之繁盛,郗公的锐气已竭,此时再劳烦诸位伯父出面,便不是破其威势,而是以势压人了。咄咄逼人,我不取也。”
大家闻言便笑起来,杨子玄更是直言不讳,抚掌赞道:
“过犹不及。晋阳此言,已得圣人中庸之味了。”
“既然你已经思虑清楚,那我们便先走吧,免得让郗公多虑。”王茂弘笑着说道,看表情显然很是满意。
众人便离开会议厅,程晋阳方才吩咐外头的人,将郗公从候客厅那边接过来。
郗道徽这边屏退幕僚副官,只是带着儿子进了会议室,便看见程晋阳快步走上前来,执晚辈礼节,礼貌问候。
见对方毫无桀骜之意,郗道徽也没摆什么军政大官的架子,只是笑呵呵地说道:
“晋阳,你这个京口镇,倒是有点意思啊。”
“哦?请郗公点评。”程晋阳也笑道。
“仓廪充裕,府库满实。摩肩接踵,联袂成云。”郗道徽感叹起来,“江北诸多大小城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繁荣的流民聚居点。”
“咳,惭愧。”程晋阳谦虚说道,“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谦逊过甚,便是傲慢了。”郗道徽不以为意,“先前骁骑军对京口镇的立场有所顾虑,你也知道朝中政势波澜诡谲,宗室、外戚、世家……若是因为政治站队的问题,你京口狠下心来切断粮道,我骁骑军在徐州便立刻被断了后路,所以将官们对此都很担忧。”
“如今看来,能将京口经营成这般盛景,其主官又怎会是结党营私之辈?今后只要京口能保证后勤供给,我骁骑军战士便能在前线放心用命,我作为主帅也就对大家有所交代了。”
“郗公不必多虑,我京口镇虽在江北,目前物资自给尚且有余,又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打军队补给的主意?”
心知对方是在找借口下坡,程晋阳立刻配合,同样表达了一番友好态度。
于是两人便宾主尽欢,随意闲聊起来,气氛也和谐至极。
郗重熙在旁边默默旁听,没敢说话。
他看不透这个程晋阳的背景身份,仍然感觉非常骇人——是三观崩碎、完全想不通的那种骇人。
究竟是什么能让五姓家集体垂青他?不懂啊!
总不是同时搞大了五姓嫡女的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