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
乔薇一笑,进了庵堂。
庵堂比想象中的还要简陋,零星几名香客,在年久失修的佛堂虔诚跪拜。
乔薇不由地想起曾经去过的寒山寺,与寒山寺相比,这里简直是个苦修之地。
一名上了年纪的师太双手合十地走了出来:“阿弥陀佛,施主是要上香还是找人吗?”
乔薇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我找人,师太怎么知道的?”
师太道:“贫尼听到你说话了。”
乔薇回头,小尼姑正趴在门边,探出一颗小脑袋,朝乔薇做了个小鬼脸。
乔薇笑着回了她一个鬼脸,小尼姑吓得缩了回去。
天真烂漫的年纪,恐怕根本不清楚做尼姑意味着什么吧?
失态叹道:“施主来的不巧,静心师太已经圆寂了,你是她的家人吗?”
乔薇心口涩涩的:“她是我祖母。”
“阿弥陀佛。”师太捻了捻手中的佛珠道:“施主请随我来。”
乔薇随着师太去了禅房。
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子,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家具,只一张硬板床、一副桌椅、一个衣柜、一盏油灯。
“你的事,贫尼听静心提过,静心觉得没能保护你,一直心怀愧疚,吃穿用度都捡最差的,说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唯独还能陪你吃吃苦。”
师太说着,推开了窗子,指着窗外的一片小菜园道:“静心自己种的。”
老太太是官家千金,一辈子没吃过苦,到了老年却节衣缩食,下地劳作。
乔薇的心口涩得越发明显。
“你别难过,她在庵堂的日子很宁静。”师太又拉开衣柜,取出十几套质地普通的衣裳,“静心把自己种的菜拿去卖了钱,买下布料给你做了几身衣裳。”
都是最廉价的料子,针脚也歪歪斜斜的,想来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都找不准地方了。
“你长个子了。”师太笑着说。
乔薇不解地看着她。
师太指了指衣柜上的一个小刻痕:“这是静心刻的,她说你就这么高。”
乔薇走过去,在刻痕上比了比,高出小半个脑袋了。
师太又从衣柜里拿出两个小箱子:“都是静心生前用过的东西,一箱是出家后的,一箱是出家前的。”
乔薇打开箱子看了看,出家后的无非是些尼姑的衣裳与鞋子,出家前的也有一套行头,但仅仅一套而已,她什么都没带,就那么毅然地皈依了佛门。
“这个是……”乔薇拿出了箱底的小匣子。
师太道:“贫尼也不知是什么,静心总一个人坐在屋里看。”
小匣子上了锁,撬开这种锁对乔薇来说毫无难度,但乔薇没这么做,乔薇将盒子收进箱中。
师太问道:“施主不看看吗?”
乔薇摸了摸小匣子:“这个盒子,应该让我爹来打开。”
师太就是一惊:“你爹还在人世?”
乔薇定定地点头:“是,我爹还活着,他回来了。”
师太双手合十,仿佛了了一桩心愿,闭上眼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以为自己祖母去世了,得知自己祖母还活着,结果她真的去世了。
乔薇的心像坐了一趟过山车,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原主的祖母,不是她的,她不难过。
关师傅从乔薇手中接过箱子,放到马车上:“小乔啊,咱们是回镇上呢还是……你怎么哭了?”
“我有吗?”乔薇随手擦了擦,看指尖湿漉,轻轻地哦了一声,“进沙子了。”
……
回到山上,乔薇将老夫人的东西拿出来整理好,放进了乔峥的柜子,小匣子搁在床头。
……
七月,注定是不平静的,光是在阎王殿就挣扎了两次,一次是痘疹,一次是暗杀,送走了一个讨人厌的妹妹,“赶”走了一家黑心肝的极品,认回了父亲,找到了祖母……的遗物。
景云开始换牙了,掉了一颗小尖牙。
小时候看个动画片,小孩的牙齿掉了,被老鼠捡起来吃掉,后面老鼠就变成了小孩。
乔薇为此做了好几晚的噩梦,梦见自己被锁在屋子里,而老鼠代替她去上学。
自那之后,乔薇再不敢乱丢牙齿了。
乔薇找了个小盒子,把儿子的乳牙装好。
农历三十这日,是作坊发放月钱的日子,作坊里的乡下们因提前预支了税款,目前尚处在欠债的状态,领不到月钱,七娘一行人不同了。
吃过晚饭,七娘便与阿贵、小魏、碧儿进了别墅,在堂屋安静又心焦地等着。
从这个月起,每人都有奖金了,大家很期待,自己究竟能拿多少。
乔薇拿着几个荷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