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方毓走出小楼,心中仍是分分忿忿,后边的侍女提醒道,“姑娘既然进来了,还是给老太爷请个安吧。”
“不用你提醒,我自然知道该做什么。”宁方毓像是同她不太对付,语气说不上多好。
“请吧,姑娘。”侍女倒是不介意,乖顺地站在她身后。
宁方毓
吃过饭,夜间两人躺在床上,宁方远握着她的手,“大婚的事你做做样子就行,那边要借大婚行事。”
“大婚行事,哪边?”
“双方博弈,皆待一刻。”宁方远握着她的手,“你不用同宁方毓打太极,别接触她,哪怕是撕破脸也没干系。”俞梅点点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睡了过去。
在另一头,宁方毓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清冷的雪竹香气,侍女识相地退了下去,宁方毓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泪珠儿一颗颗地往下滑。
男子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是我没用,让阿毓受委屈了。”
宁方毓没搭话,眼泪还在流,男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肩,“阿毓你要明白,做大事是需要有取舍的。我知道伤害你娘亲让你不忍,被哥哥误解你很难过,可是大业和黎民不得不让咱们这么做啊,你想想沛地流民,想想惨死宫中的六皇子,若是任由这个狗皇帝再继续下去,若有一朝那天师说要天下生灵交替只怕他会让万民同赴死啊!”
“我明白的。”宁方毓点点头。“昕文哥哥,你放心我肯定会站在你这边。”
“阿毓我就知道你是个心怀天下的女子,你放心若是成事我必让你入主东宫,若是事败,我定会一力承担,绝不会牵累你。”
“你我之间说什么牵累,若是事败,你若有事,我绝不独活!”两人情深意切,烛影深深,映出一双人。
缠绵之后,昕闻枕着手臂问道,“你看到了吗,你祖父可还在府中?”
“我专门送了糕点去,还同祖父说了话。你放心。”
“那你爹呢?”
“他?不知道在哪个秦楼楚馆里边,我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我祖父早就放弃,连军营都没有让他去过,不过就是担个侯爷的名罢了,今后……会保我父亲安全的吧?”
“当然,他是未来国丈。”
“昕文哥哥你真好!”
有麽麽操持,加上四个丫鬟,婚礼之事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走着,俞梅没经历过这些事儿,忙得脚打后脑勺和宁方毓的交集倒是少了,只偶尔在院中遇见,宁方毓看她的眼神极为轻蔑。
俞梅也没搭理,两国联姻,举国瞩目,京中大小客栈都住的满满当当,好些富绅专程赶过来凑热闹,喜庆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婚礼的前半月,那日一早,城外被满满当当想要进城的难民堵住,和难民一同到来的还有边关加急的战报!
“西凉人犯我边境,现下已经拿下两城了。”战士哭喊着报完,直直倒地,再无气息。这显然是着急赶路,力竭而亡。
于此相对比的来的不紧不慢的圣谕,“大婚在前,不宜大动干戈,派使臣谈和。”
使臣尚未出京,边关急报更至,不过五日之中,西凉大进,连失五城,将军的头颅被高悬在城门口上,死不瞑目。俞梅开始慌了,西凉的战事太快,她先前以为是将小白和小毛头放在了安全的地方,现在却成了战火马上波及的地方。
她整宿整宿睡不着,宁方远却消失了,只留下四个字:“安好,勿念!”
第二日醒来时恍惚的看着外头,丫鬟跑进来说,“有人在府门口叫嚷着说是您的丫鬟,还带着两个孩子,您要不要去看看?”
她一下来了精神,走到门口,两个孩子像是乳燕还巢一般撞进她怀里,旁边柳绿衣裳褴褛,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快进去,快进去。”
到了院子,梳洗过后,俞梅牵着孩子们的手看着柳绿,“真是苦了你了,一路过来辛苦吧。”
“路上有良大哥暗中护着,又有来福照顾,也不算辛苦,只是路上流民多,好几回担惊受怕,我都担心见不到您了。”
“怪我,我当初想着你们在沛城安全些,没想到战祸来得这般快。现在好了,咱们不分开。”
“对不分开,一直一直在一块儿。”小毛头在旁边跟着说。
小白却是异常的沉默,俞梅看他们也精神不太好,让他们下去休息,小白缠着不走,俞梅索性拉着他哄。
半晌小白问道,“姨姨,那些人都是因为父皇才没有了家是吗?”
“那些都是大人的事,你只要乖乖长大就好。”
小白没说话,窝在她怀里无声地哭。
喜庆的气氛因为一天天渐渐增多的流民冲淡了不少,但也是大喜事,成亲的日子,万人空巷,京中守卫深严。迎亲路上更是护卫众多,就在迎到新娘子那一刻,皇宫东侧的登闻鼓被重重敲响!
“老妇人愿以身作保,状告当今天子宠信妖道,残害兄弟,鱼肉百姓……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