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尽头是一间地下室,下面冷得像冰窖。
“咄咄——”画眉坚硬的嘴壳敲击着什么东西,沉闷的咄声在地下室里回荡。
“咕咕,你在哪儿?”岳泽洋举着台灯,往四周照看。
地下室很大,台灯只能照亮小小的一角。灯光下,木质的漆面反射着白光,墨色的画眉蹲在漆木上,用力地啄着木缝。
岳泽洋样以为它是在捉虫,走近了才发现,它是在啄击漆木上的铁钉。
深深钉入木头里的铁钉绣了多年,暴露在外的一部分氧化腐蚀,变成了红褐色的锈土。
画眉鸟轻轻一啄,铁锈便脱落成渣,四处飞溅。
岳泽洋摸了一手的锈灰,小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他高高举起台灯,从漆木上横照过去,勉强照亮了这一大型漆具的面貌。
昏暗的灯光下,外层漆黑刻纹的套棺不知何故丢失了盖子,暴露出内层的棺材板。
更令人惊异的是,内棺上竟然有罕见的白漆。
漆白的棺材少见,因为它寓意不同,只有未出嫁的单身女子方可使用。而在古代,少男少女都是早早定亲,单身的少年女子并不多见。
岳泽洋年纪小,刚从国外回来不久,还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东西。他见到又宽又长的漆器,还以为是中式长桌,张大嘴巴震撼于漆面上精美繁复又神秘的花纹。
画眉鸟啄完一枚铁钉,又跳到了另一处地方继续啄击。
岳泽洋跟着它转动方位,手指抚摸着棺椁外层的花纹,小小的脑袋里猜想着,这件家具说不定值很多钱……
“砰砰——”
棺中突然响了两声,与此同时,棺盖也动了两下。
岳泽洋吓得后退,惊疑不定地看着棺椁。画眉鸟飞上他的肩头,乖巧地蹲下圆圆的身子。
棺盖缓缓掀开,几道金色的符文升上空中,环形咒文层层相扣,恍若金钟,将整个棺椁都罩在了里面。
金光辉映之下,白棺里浮出了一道火红的身影。金丝绣线游走于红缎之中,光波流转,衣袍上一只金凤栩栩如生。
棺中女子身着大红色的嫁衣,衣袖裙摆柔软地飘浮着,内罩绢纱,外披绫罗,巾带翻飞,犹如神女降世。
雪白的鹅蛋脸上,五官生得格外精致,眉如远山,睫若蝶翼,鼻梁挺翘,唇如樱桃。
身段玲珑有致,体态婀娜多姿,皓腕上一条红线蜿蜒扭动,仿佛一条活着的小蛇。
“好美……”
即便岳泽洋只有五岁,年幼不通男女之情,只凭单纯的审美,也禁不住赞叹一声。
世间绝美,不过如此。
符文闪动,一股柔风从女子手上褪下一枚精巧的玉戒,吹到了岳泽洋面前。
岳泽洋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戒指,摊开了白嫩嫩的小手。
戒指落到他手心,如落叶归根,江河归海,一瞬间风平浪静,寂寂无声。
画眉鸟啄了啄他的耳根,朝石梯飞去。
岳泽洋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白棺,追上画眉一道出去了。
回到卧室,他将台灯放在桌上,拿出白玉戒指翻来覆去地看,脑海里回想着地下室的一幕,同步联想起了童话故事里的人物。
“她到底是白雪公主,还是睡美人呢?”
白雪公主吃了毒苹果躺进了水晶棺,要王子亲她才会醒;睡美人因为巫婆的诅咒昏睡不醒,也需要王子亲她才行。
岳泽洋愁眉苦脸的想,可是他要去哪里才能找到王子,吻醒那位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