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天赋不差,褚白能当怪物的容器,她为什么不能?
多一个人分担,褚白也许就不会死!
而且她从小跟着爷爷修炼,虽然没有学术法,但她体内的三昧真火也足够旺盛了。
只要把怪物引到自己体内,再催动三昧真火,在自己的身体里杀死怪物,爷爷他们也不用这么危险。
刁善玲暗自下定决心,收掌移步,毅然决然地走进了四位道人布下的火网范围之内。
刁鸣目眦欲裂,险些气血攻心:“玲玲,快回来!”
刁善玲蓦然回头,笑起来露出小小的梨涡:“爷爷,就让我为你们分担一些吧。”
她伏到褚白上方,解开了眉心锁住灵气的禁制,身体如同刚揭开锅的热汤,蒸腾的香气四溢。
魔物嗅到这蓬勃的灵气,一个接一个的从褚白身上渡到她的影子里。
“玲玲!”刁鸣声嘶力竭,“不可做傻事!”
刁善玲和褚白身体情况不一样,怪物能寄生在褚白身上,那是因为它们接触已久且褚白天生筋脉可塑性强;但在褚白身上的怪物若是直接跑进她的身体里,只怕她承受不住一息。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刁善玲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想撤退也没有退路了。
魔物陆陆续续爬进她的影子里,又渗进她的身体,撕裂的疼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痛,好痛……”刁善玲气息奄奄地跪坐在地上,越是痛,她就越清醒。
她的身体里才进了四五只怪物,就这么痛苦,褚白身体里还有十几只,他又该多么难受。
不行,这不够,她还得再多引一些怪物出来。
刁善玲咬着牙,学着爷爷他们的做法,划破了手心,放到褚白的胸口上,用鲜血的气息吸引魔物。
直到自己的身体快达到容器的临界点,她才收手,盘腿入定,双手结印默念咒语,调动体内的真阳火种。
魔物受到三昧真火的刺激,在她体内四处冲撞,五脏六腑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刁善玲瞬间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咬紧牙关,咽下嘴里的血液,将三昧真火全力催发,整个人都仿佛被烈火包围,熊熊燃烧。
魔物发出最后的哀鸣,化作黑烟消失了。
三昧真火逐渐熄灭,在她身旁的褚白也停止了抽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玲玲!”刁鸣收了法势,趔趔趄趄地冲到刁善玲身边,一脸悲痛地抱起她无力的身躯,查看她的伤势。
其余三位道长也沉默地走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
刁善玲引了大半魔物进身,三昧真火烧得太过,燃尽了她的天赋根茎,焚毁了她的丹田,也灼伤了她的筋脉。
伤重到这种地步,药石无医。
茅山道人给褚白切了脉,一脸讶然道:“这小子造化不小啊,他竟吸收了魔物的部分血脉之力,身体都变成豆腐渣了灵脉还能修复,咱们道派的天才可算是保住了。”
鸿阳真人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说话,刁鸣老道的孙女儿都快活不成了,正悲痛着呢。
茅山道人看向刁鸣怀里的女娃,吁气道:“可怜这女娃,若是能好好成长,将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鸿阳真人眼皮一抽,捂住了他的嘴:“不会说话就别说。”
刁鸣灵力耗尽,不能使用法术,他恳请万法真人帮他封住刁善玲破碎的心脉,保她一命。
万法真人用阵法护住刁善玲的心脉,又用灵力勉强堵住她破碎的丹田,绕行在经脉之中,帮助循环周身血液。
“这样做只能暂时保住她的命,可她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这次诛魔耗费了我几乎一生的修为,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万法真人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了。
刁鸣知道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还是难以接受他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实。
“我还剩十年功力,都给这娃娃吧。”鸿阳真人席地坐下,将仅剩的灵力全都传给了刁善玲。
只是这点儿灵力,对于垂死之际的小女孩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茅山道人也席地而坐,咬破手指临空画符。
“老茅,你——”刁鸣惊愕地抬头。
茅山道人潇洒一笑:“我们茅山道士一向以符箓炼丹为主,不走修行之道,灵力我是传不了,不过寿命还有一些,就送给后辈吧。”
这么大的恩情,刁鸣不敢接受,况且茅山道人已快到寿数,送走他的寿命,岂不是无命可活。
“老茅,你的心意我领了,恕我不能接受。我是玲玲的亲爷爷,要送寿命,也该送我的。”
茅山道人摆手:“那可不行,调换寿数一法可是我茅山禁术,乃逆天命而行,仅我茅山历任掌门才可知悉,而外人不得,你可不能害我背叛祖师门呐!”
他一方说笑,一边却飞快地画起了禁符,血珠飘浮在空中,闪耀着惊心动魄的艳丽光泽。
换命之术,亦为邪术,历任茅山掌门都不敢轻易使出,否则三弊五缺,天道不容。
茅山道人年已九十,本是长命百岁之相,动用了这道术法,恐怕西去前还得遭两天罪了。
刁善玲的命勉强被保住,加上茅山道人的馈赠,活到十七岁不成问题,若是十年后还找不到续命的法子,她的生命也只能戛然而止了。
临走前,茅山道人对刁鸣提出了一个要求,作为他为刁善玲续命的回报。
“我茅山近百年来人才凋敝,又出了通冥这孽徒,往日里我常感叹后继无人,如今却是不怕了。”
“褚白这孩子天赋异禀,刁老弟,你得答应我,将来一定要让他好好修行,我不求他重振茅山一脉,只希望他能修习我茅山术法,将我茅山一脉传承下去。”
刁鸣自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更何况据他推算,玲玲的生机还出在这孩子身上呢。
那晚之后,刁家为褚白安葬了父母,又转来了户口,虽没领养他,却一直照顾着他,还资助他上学。
两个月后,刁善玲也醒了过来。刁鸣为了让她快乐的长大,封存了她以前的记忆。
他也曾问过褚白,要不要忘掉那些痛苦的回忆,却被他拒绝了。
褚白不仅不要忘记那些事,他还要时时回忆,日日重温,要以自己的痛苦来祭奠亡人,只有这样,他的负罪感才会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