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爷一声怒吼,李振李阳俱是一震,目光闪躲地落到灰坑里咆哮的火焰上。
“老头子你干啥,孩子们都受了伤呢……”李二奶奶心软,把李二爷手中的火钳夺了下来,远远地扔到了墙角里。
黑漆漆的火钳摔到地上,一团黑烟无声无息地散了出去,
李二爷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们两个:“谁先说,李振!”
他点了李振的名,李振不敢看他,坐在条凳上垂着脑袋,声音沙哑道:“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找羊的时候,路过了一个石崖。”
“哪个石崖?”李二爷忙问。
“君家湾那个。”李振埋下头,快速地说。
李二爷猝然瞪大眼,死死地盯着他:“你跑去那儿干嘛,那是火匣子洞!你们还在那做什么了没?”
李振埋着头不说话。
“问你话呢!”李二爷气得胡子一翘,耷拉的眼皮都上扬了,手握拳头跃跃欲试。
李阳看得心惊肉跳,忙代他回答:“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是在山里迷路了才走到那里的,一看见是火匣子洞马上就走了。”
李二爷看向李阳,心里还有些怀疑:“啥也没碰?也没拿什么东西?”
“真没有!”李阳斩钉截铁地说,“我们都是绕着边儿走的,绝对什么都没碰。”
李二爷还想问什么,被李二奶奶一跺脚拦了下来:“孩子都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你这个死老头装的这副唬人模样吓他们干啥呀!”
李二爷黑着脸,闷闷地坐了下来。
李二奶奶忙着给李阳擦了烧伤药,心疼得不得了,一遍又一遍地叮嘱:“这可千万别在磕着碰着了,别碰水咯,晚上睡觉也别压着……明儿一早去镇上医院看看,别落了疤,振儿,你明天开车送李阳去镇上……”
李振抬起头,看了一眼李阳,应了下来。
李二奶奶推了推李二爷:“你也别坐着了,起来帮我烧蛋。”
李阳好奇地看着他们摸出两个新鲜的鸡蛋,又撕下两张黄纸,把鸡蛋搁在了上面。
李二爷把一把红剪刀递给李二奶奶,她拿着剪刀,从李振头上剪了一撮头发,又让他伸出手和脚来,剪了点指甲下来,一并放到黄纸上包了起来。
李振好像习以为常似的,面色平静地坐着,看着李二奶奶包蛋。
李阳一脸惊奇,在他看来,这些操作毫无科学根据可言,而且把头发、手指甲和脚指甲都包进去,又埋在柴灰里烧出来的蛋得多脏啊。
他打定主意,要是待会儿二奶奶让他吃蛋,他是绝对不可能吃的。
李二奶奶手脚麻利,很快就把李阳的那个鸡蛋也包好丢进了火坑,看起来做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
李阳抱着光秃秃的脚指甲盖儿欲哭无泪,他妈平时给他剪指甲就剪得勤,哪里还有多余的指甲可剪,李二奶奶那把大剪刀差点把肉都给他咔嚓下来。
柴火激烈地燃烧着,李二爷用火钳刨出一大堆火红的木炭,平摊在灰堆上,炙热的温度烤得他的脸黑红黑红的。
忽地,灰坑里像鱼吐泡一样鼓了几个灰泡儿出来,发出了“噗噗”的几声闷响,几缕灰烟蹿起,又飘飘洒洒地落了下去。
李二爷把灰刨开,先后夹出两个裹满草木灰的黑蛋,放在地上,用手一松一紧地抓着抖灰。
“老婆子,你来看看。”他蹲在地上挪了挪,给李二奶奶腾了个位儿。
李二奶奶会看蛋,她戴上老花镜,捡起一个烧蛋小心地掰开,举在白炽灯下觑着眼睛仔细观察。
蛋白已经破开,掰开后,里面的蛋黄形状奇特,黄得发橙,还隐约透着一点红。
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苍老枯瘦的手指轻颤着,嘴里念着奇怪的咒语,那些音节,李阳一个字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