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顾无言,幸而此时又有一个宫女来找许秀看病了。
那宫女没想到李渊也在,见了他,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李渊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问许秀道:她有什么病?
我哪能一眼就看出来她有什么病啊!许秀心里吐槽,嘴上却不敢说,转头问那宫女:你是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
那宫女的头几乎埋进了胸口,满脸通红。许秀一见她这幅模样,心里便有数了。
皇上,还请您暂且回避一下。她对李渊说道。
为何?李渊眉心微蹙。
许多病人的病痛都在隐秘的身体部位,皇上,换作您也不愿被别人看见吧?
许秀看他坐得稳稳的,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语气不由重了些。这是保护病人的隐私,不能因为他是皇上,就可以在一边肆意观看。
许宝林,你胆子倒是不小。李渊淡淡说了一句,人却站起身进了屋。
许秀拿不准他生没生气,只是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给这宫女查清楚生了什么病: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哪里觉得不舒服?
那宫女嗫嚅着,声音比蚊子叫还要小,许秀根本听不见。
眼下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了,你可以放心告诉我。你如果不说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为你继续诊治,对不对?
许秀接触过太多这样的病人了,她们或是因为恐惧,或是因为羞耻,总是不能直接说明哪里不舒服,对于他们,她一向很有耐心。
过了好一会儿,那宫女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对许秀说道:许娘子,奴婢、奴婢这几日胸口疼
怎么个疼法?是尖锐的刺痛还是平缓的闷痛?
就是刺痛。那宫女年纪不大,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此刻说起话来脸颊红彤彤的,奴婢前几日梳洗的时候,就摸到里面似乎长了个硬块
掀起衣裳来。许秀乍一听她说胸口疼,还以为是心脏的毛病,此刻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那宫女扭捏半晌,终于将衣裳掀了起来,露出了里面鹅黄色的亵衣。
许秀把手伸进去按压着,那宫女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动手摸,整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一样,不住想往后退。
别动。许秀说道。
她仔细地摸了一遍,才抬起头来对她说道:胸部有结节,应当是内分泌失调引起的乳腺小叶增生,不是什么太大的病,我给你开个方子回去吃,平常遇事不要太计较,保持心情愉悦,多吃些粗粮,桂圆、阿胶一类的尽量不要吃,也不要把这件事想得太严重了,过一段时间会慢慢好的。
那宫女满脸通红地点了点头:多谢许娘子,奴婢记住了!
好了,你按照这个抓了药回去煎了喝。许秀刷刷刷地开好了方子,递给了她,有几味药材我这里没有,要不然就直接给你抓好了药拿回去了。
那宫女连连道谢,又问道:许娘子,这诊金
许秀摸着下巴:我这边一时半刻倒是也不缺什么了这样吧,你帮我打听个消息,就当做诊金了,如何?
奴婢不能做出背主的事情!那小宫女听都没有听她想说什么,立刻就回绝了。
我连你主子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让你做出背主的事情来?许秀哭笑不得,我是想让你帮我打听打听,这宫里有没有哪个嫔妃,性格忽然就变了?对了,那嫔妃应当是姓林,叫林妙妙。
这是她根据自己和夏夏的情况猜测的,她们两个的原身就是和她们一样的名字。
姓林那小宫女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奴婢知道这宫里是有位林才人的,似乎还有个采女也是姓林,但是不知道她们最近的脾性是不是突然变了,也不知道她们的闺名。
劳烦你帮我打听一下,我这边出不去玉灵阁,消息实在是闭塞。许秀说道。
好!那宫女一口应了下来,奴婢回去就帮您打听,多谢许宝林了!
许秀又和她说了几句话,这才将她送出门去。她刚才就在想这件事,如今她们的吃穿有了保障,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妙妙,也不知道妙妙如今过得如何了,能不能适应这个时代,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别人听见了,岂不是会被当成妖孽处理掉了?
人走了?
她正想得出神,冷不防李渊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实打实地吓了她一跳。
许秀回过头,看到李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方夏晒的桃干,一边吃着一边问她。
走了。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李渊点点头:许宝林,你是从哪里学的医术?
臣妾是在书里学的。许秀这些天以来,早就想到了自己终有一天会引起怀疑,也想好了怎么应对。
什么样的书?
一本古籍,不知道谁写的,也没有名字,臣妾进宫的时候本想带进来,结果不小心弄丢了。
哼,想套她的话,她直接把话堵死,看这狗皇帝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喜欢看书?李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藲夿尛裞網
喜欢!这不算说谎话,她确实很喜欢看书。
书上的字,你能看得懂?
当然能许秀剩下的半截话被堵在了肚子里,她终于看清楚李渊手指头下面的是什么了,那正是她刚才给那小宫女开方子时留的底。
她有个习惯,只要是自己开出去的药方,总是要留一份的,等过些日子患者来复查的时候,刚好可以用来比照着增减药材。
李渊轻轻一笑:难怪王兆德前两日来找朕,说有人拿着方子去太医院抓药,那方子上的字很奇怪,并不是寻常的字体,倒像是简略了许多,倒是也能猜出来写的是什么。
失策了!她忘了这个时代人们写的都是繁体字了!
许宝林,你连字都不会写,难道还能看得懂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