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从他的外表,根本不会有人觉得他如今有一百零八岁,更像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雪舞倒是与老三你碰上了。”桑舜王开口,声音稳沉,带着家主的威严。
三长老微微一笑,恭敬的道:“大哥,雪舞是在无垠府听到了大围猎的消息,才去了流火城与我们碰上。”
“嗯。”桑舜王几不可查的点头,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只是问道:“这次收获如何?”
三长老感叹的叹了口气,笑容复杂的道:“这一次还真是几分惊险,几分惊喜啊!”
“哦?”桑舜王眼眸中传来询问。
当下,三长老就把在日暮草原上发生的事,都一一说来。
包括桑雪舞在无垠府遇到赢川,然后起了争执,之后赢家的赢泽在日暮草原上的刁难等等都说了出来,一直说到大围猎结束。
这整个过程,三长老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
这一顿话说完,他早已经口干舌燥。桑雪舞懂事的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三长老接过,对她道:“还是雪舞乖巧。”
然后将杯中茶水饮尽,才感到舒适了些。
“老三,这一趟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桑舜王听完之后,似乎并未表现出什么特别感兴趣的样子,只是让三长老回去休息。
三长老一愣,讪讪一笑,放下茶杯,退出了房间。
桑雪舞正打算也一起退下,桑舜王的声音却传了过来,“雪舞留下。”
三长老眼神安抚了她一下,大步离开。桑雪舞只好转身过来,重新面对外公。
老实说,独自面对桑舜王,桑雪舞心中是带着忐忑的。不仅仅是桑舜王身上的那种气势,也是因为桑雪舞害怕被问及姐姐之事。
果然,桑舜王慢慢走到她面前,他高大挺拔的身材,站在桑雪舞面前,给她一种很强的压迫感。“慕轻歌?”
桑雪舞低垂双眸,长而翘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桑舜王那双深邃的眼,盯着她,久久不语。许久,才缓缓点头,“能有毅力和实力,从临川找来,也是一个好孩子。”
桑雪舞猛地抬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外公。
桑舜王冷哼一声,责备的道:“你们娘是我的女儿,你不会以为我这个当爹的不知道自己女儿所生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吧?”
桑雪舞脸色瞬间苍白,从小她都看不懂外公,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肯定他对他们姐弟,对母亲是真的关爱。只是,对姐姐呢?
那个被遗落在临川慕府,从未见过一面的姐姐,外公是什么样的心情?
“去见你娘吧。”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桑舜王突然放她离去。
桑雪舞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当她一只脚跨出门外时,桑舜王的声音再度传来:“以后若是有人敢轻薄于你,只管杀了便是。桑家是不比从前,但桑家的小姐,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桑雪舞脊背一僵,眼底泛起一层湿润。
她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起伏,应了声:“是,外公!”
桑雪舞离开了,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桑舜王的听觉中。
这时,他眼眸深处才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叹了口气,低声呢喃:“慕轻歌……”
……
桑家庞大的府邸之中,有一处最为偏僻之地。
那里的院落,曾经是被废弃的。
后来,桑蓝若从临川回来后,那里变成了他们的家。
这并不是桑舜王的决定,还是桑蓝若自己选择的。她说,不想受到外界侵扰,也不想被吵了清净。
所以,桑舜王下令,任何人没有必要,决不允许踏入那里一步。
渐渐的,十九年下来,那里成为了桑家的禁地。
而桑蓝若也好像自我禁足一般,很少踏出一步。每一次出现,都是为了复活慕连城的事。
桑雪舞和桑翊尘渐渐长大后,更多与外界交涉的事,都由他们出面,而她则更加专心的留在院中,陪伴着慕连城。
桑翊尘一踏入家中的小院,离开一月有余,差点已经不适应家中的温度。
这里很冷,是桑家,或者说是整个浮沙城最冷的地方。
因为,在这里,在这座院子底下,有一座冰窖,父亲的遗体,就被安放在其中,那里也是母亲每日待得最久的地方。
桑翊尘打了个寒颤,适应之后,便朝着房中走去。
“娘,我回来了!”一进屋,桑翊尘就大声喊道。
可是,房里却没有人回应。
“娘?”桑翊尘又找了一圈,确定屋里无人之后,他眼眸中才升起一抹无奈。他捏紧手中装着地皇丹的盒子,朝母亲的房间走去。
冰窖的入口,就连接着母亲的房间。
熟练的打开密门,顺着台阶而下,渗人的冷气不断逼近,让人手脚发僵。
桑翊尘运转体内灵力,驱散了那些缠绕他的寒气,走入了冰窟最深处。
刚靠近,他就听到母亲的声音传来——
“连城,你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了,你再不醒来,我可就老了。”
桑翊尘眼里浮现一丝心疼,放缓脚步走进。
走下台阶,他看到了冰窖中,躺在一块千年玄冰上的父亲,还看到了坐在旁边,用帕子擦拭着父亲手臂,为他清洁的母亲。
其实,父亲躺在这里,根本沾染不到什么尘埃。
但是,母亲却固执的认为,浮沙城的风沙太大了,怕父亲嫌脏,所以几乎每天她都回来替父亲擦拭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