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吉斯蒙德越发感到奇特。
他倒是不在乎和叛徒军团有牵连的指控和怀疑,他是黑色剑圣西吉斯蒙德,他是帝皇冠军西吉斯蒙德,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质疑他的忠诚,也没有任何帝国机构敢来调查审判他。他缓缓地从王座上站起身子。
“好,我和你决斗。”
黑色剑圣开口说道。
……
永恒远征号的训练笼里。
傅青海和西吉斯蒙德面对面站立。
他们都脱下了动力盔甲,只穿着简单的贴身衣物,相比于傅青海宛如雕刻般的完美强健肉体,西吉斯蒙德的身躯上遍布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疤痕,电浆、热熔、裂解力场……都在他的身上刻下无数疼痛印记。
训练笼外,黑色圣堂的星际战士们将本就不大的空间挤得水泄不通,因为傅青海提出了脱下盔甲进行决斗,没有穿戴他那套封印了恶魔的动力盔甲,所以黑色圣堂星际战士也不担心至高元帅遭遇什么不测。
甚至他们都不担心决斗结果。
没有任何人可以战胜西吉斯蒙德。
黑色圣堂的战士们对于自家元帅信心很足——因为各个阿斯塔特军团之中最强大的星际战士:暗黑天使的考斯·韦恩、白色疤痕的朱巴·可汗、吞世者的卡恩、午夜领主的赛维塔、帝皇之子的卢修斯和影月苍狼的阿巴顿……都曾经是他的手下败将。
西吉斯蒙德随手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把长剑——毫不意外的选择。他举起长剑行了个战士的敬礼:低垂下头亲吻剑柄,然后把额头紧贴在冰冷的剑脊上。这个动作仅仅代表西吉斯蒙德尊重自己手里的剑,尊重帝国之拳的仪式,并不代表他尊重傅青海。
傅青海漫步走过武器架,手掌随意地在架子上面摩挲滑过,长戟、链枷、双刃斧、流星锤……傅青海抽出了一把长刀并在手间抛来抛去,就像凡人在扔着水果刀,衡量刀的重量,品评它的重心。最终他选定了这把长刀,转过身来张开双腿从容站定。
这些都是开了刃的沉重兵器。
只是没有安装裂解力场而已。
西吉斯蒙德开始慢条斯理地在手腕上面缠绕锁链,铁链一端连着剑柄,另外一端绕着他的手臂缠了一圈接着一圈,出发“哗楞”响声,他的脉搏随着这种回声渐缓。
这是他在战斗时的个人习惯——使用锁链栓住武器,西吉斯蒙德大远征期间长期跟随十二军团一起行动,这是他在吞世者的角斗场里学习到的。后来整个黑色圣堂战团都沿袭了这种习惯,无论爆弹枪还是链锯剑,包括动力盔甲上面也挂满了锁链,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从叛徒那里学来的。
傅青海静静地等他捆完。
“你的名号在军团里无人不知。”
傅青海仰起下巴开口道:
“帝皇冠军,剑刃大师。身先士卒,永不减速。心如磐石,身如火焰。”
西吉斯蒙德没有回答傅青海的话,他将锁链禁锢在护臂上以后,用一只手托住剑柄末端活动两下,感受其重量在掌心里面变换,然后将之举过头顶。他感觉到双肩肌肉就绪,血管之中血液缓慢涨落。西吉斯蒙德沉默着静静观察傅青海,感受衡量着对方静止的韵律,倾听等待着那一瞬间的展开。
“唰!”
傅青海执刀舞动向前,西吉斯蒙德挥剑砍下,他的对手闪躲开去,手中刀刃化作虚影包裹其身。西吉斯蒙德挥动连连,他的长剑如同钢锤击破刀光所形成的雨幕,他在高低不停地切割着,剑风呼啸。但那白色疤痕跃动在空气间从容不迫地躲开了每次攻击,长刀尖端就在一眨眼间猛地斜插下来。
黑色剑圣突然定身不动。
傅青海的这一击落空了。
西吉斯蒙德猛然一避,长刀锋刃在他头顶一闪而过,长剑闪动刺出。傅青海退开的动作如同灵蛇,大刀扬起斩下。两柄刀剑随即就在钢铁爆鸣声中再次碰撞交击。
“锵噹!”
火星在刃锋处炸开。
“你果真是名不虚传!”
傅青海忍不住赞叹道:
“并且远比传说之中更为高明。”
西吉斯蒙德沉默着继续向前劈砍连连,用心感受手中剑柄传过来的每次震动。傅青海长刀化作了一片光影,化作一出由切削舞动旋转不停的武器所演绎的舞剧。
傅青海发现了,西吉斯蒙德在战斗中压根就不说话,自己说什么他都不搭茬,似乎根本就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可以说是心无旁骛专注地沉浸于眼前的战斗中。
傅青海的招牌技能:嘴炮嘲讽。
在这一刻已然失去作用。
尽管如此,傅青海仍在猛烈地进攻,身形如同一阵切削着的旋风,不断地送来一击又一击。西吉斯蒙德意识到眼前这个星际战士拥有着比自己更快的速度和更强的力量,他是如此的快,快过狂风,快过闪电。
西吉斯蒙德能感觉得到,手中长剑正在不受控地偏移,感受到格挡开每一次攻击时的鸣响,武器碰撞的力量和震动传过骨头直达自己齿间。视线中的对手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打得自己招架连连,让他不断后退。
“吱……吱吱……”
双脚在训练笼的地板上打滑。
“你已经老了,西吉斯蒙德。”
傅青海还能抽空叹息着道。
但突然间,仿佛雷雨云层瞬间散开透下来的一柱日光——有个开口!西吉斯蒙德余光捕捉到了傅青海在说话时眼角闪过的那一丝抖动,同时脚下步伐变换躲开对方突然一刺。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只有自己手里的剑,只有那劈砍腾挪的权衡之舞冲刷流过全身,一切都像血液呼吸一样自然而然。
所有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西吉斯蒙德让鼓点般的心跳涌过全身,他的世界就是此时此刻,他的全部存在就是手中的剑,别无其他,同样无需其他。
他的剑迎上了那一击。
“叮——”
西吉斯蒙德转身插入劈砍而下,感觉到了砍中时的冲击,在头一击的余音还没散开前又连砍了两次,一次更比一次猛烈。
“叮!叮!”
傅青海手里的长刀猝然拿捏不稳。
等到再次握紧之时。
一柄长剑已经横在他的喉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