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便坐在林清婉不远处伺候,时不时的给俩人斟茶,偶尔林清婉也道:“这茶难得,既然泡出来了就不要浪费,你也多喝一些。”
小十便喝了好几杯。
等林清婉和易寒下了两盘棋,兰娜便困倦的打了个哈欠道:“郡主,好像到您休息的时辰了。”
林清婉瞥了一眼沙漏,笑着扔下棋道:“还真是,那我们睡觉吧。”
小十便上前压了压灯,让亮度暗一些。
林清婉从不熄灯睡觉,晚上睡时只让人把灯芯压一压,不让它那么亮而已。
兰娜她们也早习以为常,何况易寒跟林清婉寸步不离,这大帐说是林清婉的,但其实他和她们一起住在这里。
黑灯瞎火的,还真不方便,所以把灯点着谁也没意见。
林清婉拐过屏风,在俩人的服侍下上了床,兰娜就打着哈欠回自己的小床,才躺下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十还站在床边正要脱掉外衣,见她打起了小鼾,便忍不住推了推她,小声叫道:“兰娜,兰娜?”
兰娜一动也不动,她松了一口气,才转身就看到出现在身后的林清婉,吓得往后一倒,林清婉一把拽住她,对她微微一笑,“别怕。”
林清婉低头看了兰娜一眼,转身道:“来帮我穿上衣服。”
小十连忙上前服侍她穿上刚脱下来的衣服,屏风外,易寒低低叫了一声,然后进来看兰娜,对林清婉点了点头道:“人已经睡死了。”
林清婉就松了一口气,“长公主的香还真有效,就是那茶……”
那茶的味道也太一言难尽了,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撑着睁眼说瞎话,也幸亏兰娜对这些不太懂,不然他们就只能偷偷的嚼茶叶了。
想想那味道林清婉便想吐。
她走到案边,指了指砚台低声道:“小十,研磨。”
“是。”
林清婉坐在案前,手指敲了敲大腿,在心里默了一边自己要写的东西,等小十把磨研好,她便立即动笔。
她不确定她能否活着出去,所以她得给徐廉他们留下些东西,以确保战后可以继续和辽和谈。
这边的战事一定不能扩大,不然不论他们收复多少失土,此次北进都是失败的。
温迪罕此人狡诈,凶狠,却也能伸能屈。
这样的人于乱世中,只要给他机会,那便是一代枭雄,与他比起来,幹勒和幹准差太多了。
要不是幹勒和幹准不能说服,她一定不会选择温迪罕,将此人扶上辽可汗的位置,于大梁来说不异于饮鸩止渴。
可是此时他的优点也成了大梁能收复云幽两州后不扩大战事的关键。
此人能忍,那只要和议的利益远远大于战争的利益,那他肯定不会对梁用兵。
可是满朝文武之中,能对着温迪罕和辽人屈膝求和的一个也没有。
如果她死了,那和谈必定要换人,林清婉将满朝文武拎出来一一比较过,此人要有骨气,得立住跟脚,不至于将他们才打下的地盘让人;还得能屈能伸,至少对着温迪罕,该软时就得软;还得有智,不至于被温迪罕算计。
这第一点和第三点,朝中满足的人不少,可这第二点,满朝拎不出三个来,而那三个满足了这一点,又不满足第一点和第三点。
算来算去,反而是姬先生和姚时更合适。
姬先生现在楚国,她只能和朝廷推荐姚时。
所以这封信不仅有她已做的暗手,还有她对辽的计策,温迪罕的性格分析,以及举荐姚时的建议。
兰娜时刻盯着她,除了每天去拿食盒的那片刻功夫外,她几乎没有动笔的机会。
所以她只能用长公主给她的掺有迷魂作用的香料。
林清婉奋笔疾驰,算着时间,等把信写好,顾不得检查错字,连忙将信交给易寒。
“选出三个绝对忠心的侍卫来,让他们通篇背下来,然后将信交给小十。”
小十惊讶的抬头。
林清婉就看向她道:“保你安全,是我对你兄长的一个承诺,我会尽全力去完成,所以这信你带着,你若能活着出去,就将信交给徐廉将军或武侍郎。”
小十咬了咬嘴唇问:“那郡主呢?”
林清婉就笑道:“放心,石盏对我肯定有些犹豫,就算我被抓回来,活着的希望也比你大,所以明日你要听话,一旦混乱,就跟着侍卫们往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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