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大小姐,周刺史带了苏州官员迎出三里外,还有族亲和苏州各乡绅也都在。”
林清婉掀开帘子往前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绿树,根本看不到人,便问道:“离城门还有多远?”
“十里!”
那便是还有七里的距离。
林清婉想了想道:“吩咐下去,从今日开始大姐儿才是林家的大小姐,我是姑奶奶。”
马上的家丁愣了一下,然后大声道:“是,姑奶奶!”
家丁转身下去吩咐,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车队中林府的下人皆收到了指令,中间停下休息时,林管家还把下人分成一组组的分别上前来给林清婉和林玉滨磕头改口。
林清婉见状,干脆让白梅从车里拿出一大袋的荷包发下去,里面是串成一串的铜板,全都是五十文一串,算是给下人的改口费。
这亦是惯例,本来想回到了苏州再让他们改口,但既然来接的人这么多,干脆就趁此机会将称呼定下,免得以后还要改。
林润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难怪二哥敢把家业交给婉姐儿,她的确成长了许多。
三位宗老同样深思,八叔忍不住嘀咕道:“又是一个浩宇啊。”
六叔则感叹,“嫡支从来都出聪明人啊,哪怕是姑娘也一样。”
十一叔笑了笑,目光扫过林涌和八叔,意味深长的笑了。
尚明远和尚明杰兄弟俩则要单纯许多,他们完全是跟着凑趣,也跑到林清婉那里叫了两声姑奶奶,成功拿到打赏。
一而家三口都病倒了的林涌父子三人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不由气急,林涌咬牙切齿的道;“林清婉,待我回到苏州……”
林伦“呕”的一声,抱过盂盆就狂吐,吐完了就虚弱的道:“爹,您就别说大话了,不然我们又该病重了。”
林涌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压下胸中的怒火,小声问道:“我让你去找六叔公,你去找了吗?”
林伦眼泪汪汪,“找了,可六叔公根本不信我的话,说我们只是水土不服,还给我把了脉,说徐大夫开的药方没错,我们费尽心机收集到的药渣也给他看了,他说药渣也没问题。还说我们小人之心,所以看谁都像是要害我们似的,现在六叔公远远的看着我就皱眉,我哪还敢凑上去?”
林代也道:“爹,咱别折腾了,我们到现在都没找着他们是怎么害我们的,每次你一骂他们,过后我们就遭殃,眼看着就要回到苏州了,咱可不能最后出事。”
林涌脸色变幻,半响才咬牙道:“好,我听你们的,待回到苏州再说。”
前头正驾车的车夫抖了抖嘴角,目不斜视的继续驾车,哼,别以为压低了声音他就听不到,管家就是因为他耳朵比常人灵敏才派了他跟在他们身边伺候的。
果然休息过后林清婉就收到了林涌父子三人的最新动态,她想了想道:“就快进城了,暂且先不管他们,免得节外生枝。”
林管家应下,让人把送过去的茶水及时换了下来。
七里的路程很快就过去,午时过后不多久林清婉便看到了前面路边停着一辆辆马车,旁边的草地上盖起简易的草亭,只有一个顶,四周却挂着轻薄的帷幔,下面正摆着坐席。
随着马车越来越近,以林清婉现在绝好的视力还能看到席上摆放的水果和茶碗,林清婉默然的放下帘子。
林玉滨敏感的察觉到小姑的心情不好,不由小声问道:“怎么了?”
林清婉对她笑笑,轻声道:“没事,你还是个孩子,一会儿到了地方你别下车,小姑下去和他们说两句话便走。”
林玉滨面露疑惑,这一路回来,前来相送的百姓不少,每到一个地方都有百姓自发来给父亲路祭,小姑都尊敬得很,便是下着雨都下车鞠躬回礼,怎么这次却不让她下车?
林清婉没有解释,只是摸着她的脑袋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先送你父亲去庙里寄住,然后才回家去。只是苏州这边的府邸多年不住人,我们要忙的事很多,不好在路上多做周旋。”
林玉滨嘟嘴,“可您不是已经让钟大管事先回来收拾了吗,他一向尽心,应当不会再让我们劳心才是,小姑你骗我。”
林清婉就对她眨眼,低声笑道:“傻孩子,这不是骗,这是对外人的客套话,你心里有数就行,不必说出来。”
林玉滨张大嘴巴。
“我幼时聪慧得很,有一次你父亲出去会友就把我带上了,那会儿我才三岁,你还在你母亲肚子里呢。因你母亲常拿你父亲的诗念给你听,我听得多了就记住了,于是我在宴席上便背出来给他们听,大家都夸我聪慧,我也自以为聪慧,但你父亲却推说我不过是记性好些,并不聪明到哪儿去,大家过奖了。”
这个故事是玉滨的母亲尚氏告诉婉姐儿,然后婉姐儿告诉她的,那会儿婉姐儿病重,知道林清婉要代替她,所以常跟她说她的事。
林清婉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