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张北寒。比他还小几岁。但张北寒那个眼神……真的很吓人!好似说错一句话,他就能要了你的命。且听着话音,摆明来者不善。孙茂林努力赔着笑脸:“张门主大驾光临,到底所为何事?”
张北寒淡淡一笑:“确有两件小事。”
孙茂林眼皮狂跳:“张门主不妨直言,只要孙某能帮上忙,定竭尽所能。”
张北寒没理会他,而是将视线落在一个劲儿往父母身后缩的孙玉成身上。看孙玉成的眼神,冰凉得宛若在看一个已死之人:“该来的,躲不掉。”
六个字,吓得孙玉成脸色死白。孙茂林一瞬间想起来什么。难道就因为他和谢凝争执两句,张北寒就要杀人灭口?那网上曾经不明真相,骂过谢凝的网民比比皆是。岂不都得死?孙玉成被吓得无法思考。孙茂林试探着找补求饶:“张门主,那晚在酒店,是我出言不逊,是我嘴贱,得罪了谢小姐。我可以……我明天,明天一早,就去京大赔礼道歉。张门主,我犯了什么事,想你也知道了,肯定要蹲监狱。那都是报应,谢小姐素来心地善良,肯定不会计较我呈几句口舌之快。还请张门主大人大量,高抬贵手,饶过孙某这一次。”
张北寒略一挑眉。这老小子还知道自己怎么作的死。可惜啊。晚了。把儿子养成这样,今天能祸害江玥,明天就能祸害别的小姑娘。一家子脏东西。还是弄死了干净。张北寒嫌弃地睨了眼孙茂林。猫捉到老鼠之后。一般都会折磨一番。然后再弄死。这个法子不错。应该很有趣。张北寒右手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因常年握枪,覆着一层薄茧。拇指撑着眉尾,食指缓慢地在额头上摩擦着。动作颇不耐烦,偏又不发一言。若烈火烹油般。折磨着孙家三口人的心态。有风。从窗户和门外吹进来。带着秋夜的寒意。拂过他额前银色的碎发。俊美的眉眼,渐渐染上一层嗜血寒色。好似沉睡的大魔王突然苏醒。他右手离开额头,漫不经心地指向孙玉成:“你,认识他吗?”
说着,视线看向立在他左侧的江沐。突然被指的孙玉成,吓得冒出大片大片的冷汗。看了看江沐,用力摇头,哆哆嗦嗦,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认识,我……我不认识……”张北寒往后靠了靠,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随意在手里翻转把玩着,眸色锋利:“不认识?今晚你就认识了。”
孙玉成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可孙玉成听不懂。江沐从看到孙玉成那一瞬,双眼便红了。双拳紧握,浑身血液逆流。额头上的青筋全都爆了出来。巨大的愤怒包裹着他。努力隐忍压抑着。若非顾忌着张北寒在场,早就扑上去揍他了。“锵——”张北寒手中的匕首出窍,发出金属的嘶鸣声。刀刃上那一抹寒芒,好巧不巧折射着头顶的水晶灯光,从孙玉成脸上闪过。寒光将孙玉成的脸,切割成深浅不一的惨白色。吓得他用力往后躲。张北寒突然坐直身子。“哐”一声将匕首插在近前的茶几上。大理石的面料瞬时裂开。匕首入木三分。直挺挺地立在那。张北寒撩了撩眉眼,看向身侧的江沐:“不是想报仇?是个男人,就去把他阉了。”
说罢。张北寒身形往后微仰。一边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嘴里说着最残忍的话。面上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嘴角甚至噙着笑。还露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当真是谈笑风生间。樯橹灰飞烟灭!听到“阉了”二字,孙玉成吓得险些尿裤子,惊慌失措地哭求道:“不要,不要,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他要报仇去找别人,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巨大的恐惧,以及江沐那张与江玥颇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已经让孙玉成想起了什么。只是他不敢相信。更不敢面对。俞颖去渝城见过江沐。看到他跟在张北寒身边,她心里就知道完了。还以为能把儿子保释出来,一切就还有转机。她怎么也想不到,江玥江沐两兄妹,能傍上张北寒。张北寒在背后运作。难怪他们家什么都查不到。她能把人保释出来,肯定也是张北寒在背后操作的。孙茂林虽说没见过江沐,但从妻儿的反应,也猜到了这男人的身份。江沐双目赤红。用力拔出张北寒插进茶几里的匕首。匕首周身非常干净。却能隐隐闻到一股沉淀的血腥味儿。绝对不是一把简单的匕首。这把匕首,大抵是要过命的。刀刃极其锋利。大理石都能轻易切断。何况是旁的?阉了孙玉成。估摸只需一刀!从看到张北寒一行人那一刻起,俞颖就表现得十分镇定。默默地观察着他们,瞧着个个都是狠角色。江玥兄妹俩无权无势,张北寒会帮他们。大约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孙茂林得罪了谢凝,张北寒借题发挥。再就是张北寒是张伯言的儿子,骨子有与生俱来的正义感。人,只要有七情六欲,就一定有同情心。只是有人些弱些。有些人强些。俞颖脑子飞快地运转。到了如今这一步,她只能赌。赌张北寒骨子里,那一点点的同情心。她的双手同样被束缚在身后,挣扎着跪在地上,对着张北寒“砰砰砰”地磕头。转而又对着拔出匕首,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此时正拿着匕首,居高临下站在面前的江沐磕了几个响头。尚未开口先落泪,一边哭一边说:“张门主,江小兄弟。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教好玉成,是我这个当妈的,从小太溺爱孩子。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看在我只是个母亲的份上,有什么仇有什么怨,都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愿意……我愿意代替我儿子承受所有后果,求求你们,求求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