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看到。照片里是两只手，腕上戴着女士手表。一人一杯奶茶，都没有露脸。顾苏木陪郑兮柔做过饭，一眼便认出哪一只是郑兮柔的手。她发的这条朋友圈附带了实时定位，在西区新开的一家商业城内。距离这个小区，不堵车的情况下，开车需要大约四十分钟。知道和她约会吃饭的是女生，顾苏木瞬时平静下来。郑兮柔不在家，顾苏木没什么胃口。一直到下午两点半才觉得饿。随手点了份外卖。商家和骑手先后接单。平台显示半小时后送达。顾苏木打开电脑，一边工作一边等午餐。时间分秒流逝。午餐没等来，反而等到了瓢泼大雨。黑云压城。雨大风急。快捷键保存文件后，顾苏木迅速将全屋门窗关闭。手机同时响起。他滑动接听，礼貌性说了句“哪位？”
对面传来外卖小哥的声音，有气无力，听上去十分虚弱：“先生您好，我是给您送餐的骑手，光明桥发生车祸。我摔了一跤，您的外卖进水了，麻烦您直接退单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光明桥？从西区商业城到这里，光明桥是必经之地。顾苏木心底发慌：“出车祸的是什么车？”
他问得很急。语调生冷。隔着手机，骑手小哥都能感觉到他冷厉的气场，往前看了看：“红色奔驰，黑色捷达。”
“谢谢。”
顾苏木挂断电话，转而给郑兮柔打去。“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连续拨了几次都没人接。顾苏木心口被厚厚的不安笼罩着，抄起钥匙大步出门。红色奔驰。车祸。光明桥。他在心里祈祷，不是郑兮柔的车，一定不是郑兮柔的车。今天的雨下得特别大。路上的车辆速度都不快。又是在休息日，本就拥堵的街道更加寸步难行。开车的空挡，他用手机搜索关于光明桥车祸的新闻。许是雨太大的缘故，没人上传到网上。得不到任何消息，他心里更慌了。光明桥上彻底堵死。顾苏木将车随意停靠在路边，也顾不得是否违反交通法。打开车门下车。一路朝着车祸事发地跑去。两车逆向相撞。红色奔驰车头损毁严重。另一辆车也没好哪里去。从顾苏木这个角度看上去，根本看不到红色奔驰的后车牌。前车牌由于车头损毁，凹陷进去，也瞧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到是京牌的车。那台红色奔驰和郑兮柔的是同一车型，就连新旧程度都差不多。雨还在下。顾苏木身上的衣衫被雨水打湿，额前的碎发滴着水珠。二十六年来，他从未如此狼狈过。心口传来剧烈的钝痛。伴随着强烈的恐慌不安。车祸发生在半小时前。两辆车里的人都被120急救拉走了。现场只剩下交警在指挥交通，消防在疏通道路。他大步向前，脸色刷白：“同志，车里的人在哪家医院？有没有生命危险？”
交警同志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家属，又见他急得脸色惨白，便抽空与他说道：“伤患被拉到距离最近的二院，具体伤情我不太清楚。”
“谢谢。”
顾苏木脑海中只剩下“二院”两个字。从这里去二院，必须经过光明桥东侧。他的车停在桥下，完全相反的距离。只能从这里步行往东侧下桥，然后打车去二院。他一路朝东侧桥下狂奔。幸而手机和钱包在裤子口袋里，否则连打车钱都没有。而此时的郑兮柔，正堵在光明桥上。向曼父母家就在郑兮柔住的小区附近，她刚回国，还没买车，郑兮柔顺道先送她回家。雨一直下。向曼看向窗外，突然戳了戳驾驶上的郑兮柔：“兮兮，你快看，大白天的竟然有人冒雨跑步。他好高啊，淋成落汤鸡还这么帅。我的妈啊，平时得帅成什么样？这么大的雨，跑那么快，莫不是失恋了？”
路堵得不能动。郑兮柔顺着她的指引随意瞟了一眼。没看错的话。冒雨跑步那位，好像是顾苏木？下这么大的雨，他搞什么？郑兮柔的手机放在包里，忙拿出来，想给顾苏木打个电话。今天一整天她的手机都没响，她和向曼又是吃饭又是逛街的玩嗨了。除了中午发了条朋友圈之外，基本没看过手机。拿到手里，才看到顾苏木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手指向下滑动手机界面，脸色霎时一百。她什么时候调静音了？紧忙给顾苏木拨去电话。手机在裤子口袋里响着，顾苏木一心记挂着郑兮柔，加之雨势愈大，完全没听到。郑兮柔急了，直接打开车门下车。向曼懵了：“兮兮，兮兮……你去哪啊？”
顾苏木迎面跑来。郑兮柔快步跑过去。看到她，顾苏木若深海般的眸子里，迸射出一道星光。心头发紧。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恍惚了几瞬，才最终确定真的是她。郑兮柔动了动唇，尚未说话，他长臂一捞，将她抱到怀里，死死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