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认为,得知自己喜欢上某个人的那一瞬,应该是激烈的一见钟情。又或是产生想要跟她结婚生子,共度余生,独自占有她的冲动。是清晨六点的早安吻,是看到她的侧脸,就想要微笑的幸福洋溢。是手牵手漫步夕阳下,林荫间的闲适张馨。同样,黄御在确定自己喜欢上谢凝的那一刻,心里的感情也是无比复杂的。想要亲近,又极力隐忍。小心翼翼。生怕把人吓跑。他自己也说不好,是在哪一刻真正动心。或许是那晚酒吧的灯光太过绚烂,让她醉意朦胧的脸,深深刻进他的脑海。又或许是那一晚等待她的电话太过专注忐忑,让他对她愈加念念不忘。亦或是昨晚酒店包厢里,她步步为营,从容不迫,在乖乖女和小刺猬之间来回切换。委屈偏又倔强,漂亮且又聪慧,冷静清醒又不失烟火气。让他认识到一个几乎立体的她,偏巧每一处都撞在他的心动点上。从初次相见到昨晚,所有一切的杂糅,让他肯定……他喜欢她。他想要她。独自占有。永恒专属。翌日。傍晚。京城的夏天很热,太阳炙烤了一整天,此刻便是落日斜沉,也热得人心浮气躁。黄家老宅是几十年前,上面分下来的四合院。处处透着古典与现代结合的低调考究。关于那晚的直播,黄老和老夫人都看了。老爷子当时气得恨不能把黄沥川从屏幕里抠出来,直接打死才好。黄老夫人也是揪心不已。谢凝那丫头生下来就没了母亲,被顾老头独自拉扯大,已经够可怜的了。黄沥川那臭小子,居然做出这种事,这是要置那丫头于何地?黄御和黄沥川到老宅这边时,老爷子和老夫人正在商议关于谢凝的事。老爷子在政坛上勾心斗角,生活中却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这件事是我们黄家对不起那丫头,这要是顾老头还在,非得把我房顶掀了。谁能想到那臭小子做事这么不靠谱?依我看,实在不行,就让老二家的和那丫头相看相看。不管怎么说,都得把那丫头娶回来。”
老太太一听这话,拿起手边的抱枕砸过去:“你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凝凝的处境?她刚和沥川退婚,又跟老二家的相看,你要别人怎么看凝凝?为了嫁进黄家,不顾伦理,不择手段?转眼就攀上前未婚夫的堂兄弟?你是嫌凝凝身上的脏水不够多?”
一针见血。老爷子瞬时闭麦。在这种事情上,女人总是比男人细心。黄御还没进门,就听到和老二家的相看,心口猛然跳了跳。仔细一听,松了口气。小丫头才和他大哥的儿子解除婚约,转眼又成了二哥的准儿媳妇。转来转去还是他侄媳妇。要不要这么惊悚?瞧见黄御领着黄沥川进门,黄老爷子将手里的保张杯重重的砸在茶几上,吹胡子瞪眼,对黄沥川怒目而视:“你还有脸回来?把凝凝丫头欺负成那样,你挺有本事。”
黄沥川身子一抖。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着。一声不敢坑。黄御在沙发一侧坐下,轻描淡写的挑动薄唇:“不止,这小子还扬言,非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不娶。那女人是谢小姐的继姐,出轨就够羞辱人了,还找谢小姐的继姐。外界都在议论,黄家放着真千金看不上,相中一只野山鸡,还是只心思歹毒的野山鸡。在黄家眼里,真凤凰就是不如野山鸡。”
这话,字字珠玑。就差直接说外界议论黄家帮着小三对付谢凝了。当场激得老爷子脸色铁青。左右寻摸趁手的家伙。黄御眼神一扫,江桓把从老宅这边带去锦城的,黄家的家法递给老爷子。殷勤的放在茶几上,不忘打开盒子。黄沥川一看里面的马鞭,吓得顿时白了脸。心说他也没得罪四叔啊,就连四叔当面羞辱谢佳若,他都没有顶嘴哪怕一句。四叔平日里话挺少的,怎么今天突然说这么多?每个字,都像是在给他审判。把爷爷的火拱得老旺。他挨揍对四叔到底有什么好处?老爷子在气头上,忽略了黄御今天的“贴心”,从盒子里取出黄家家传的马鞭,握在手里,站起身就朝着黄沥川冲过去。黄沥川也不傻,知道这屋子里只有奶奶能镇得住爷爷。好大个人,跟个泥鳅似的,滑不留手的朝老太太身后钻去。老爷子扑了个空,气得脸红脖子粗,扯着嗓子的嚷嚷:“我老头子年纪大了,教训不了你了是吧?我是你爷爷,就算你爸今天在这,我要打他,他也得给我站好挨打。你这小子还敢躲,麻溜站过来。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下凡来,也护不了你这小崽子。”
“奶奶。”
黄沥川抱住老太太的胳膊,像往常一样撒娇:“奶奶救命,奶奶!”
黄老太太推开他在胳膊上蹭的脑袋,起身朝厨房走去:“我炖了汤,得去瞧瞧。”
黄沥川绝望。“奶……嗷!”
一声奶奶没叫出口,灵活如蛇的马鞭已经甩到背上。黄老爷子的父亲,黄沥川的太爷爷,是大名鼎鼎的上将。这马鞭,是从战争年代传下来的。原是用来训马的。随着科技信息化的发展,骑兵早就换了新装备,这马鞭也就没了用武之地。黄家每一代的香火都挺旺。男孩子,就得管得严点。自己家里管不好,出了社会也总有人管。黄上将的马鞭就成了黄家的家法。鞭鞭见肉。不伤骨头。夏天穿得本就少,黄老爷子在气头上,下手没悠着半点。两鞭子抽下去,白衬衫瞬间撕裂。刺目的鲜血晕染了一大片,在黄沥川背上留下两道纵横交错的鞭痕。鲜血淋漓。触目惊心。老爷子甩了两鞭子,又骂道:“当年要不是你顾爷爷,我早都没命了。我没命了,还能有你爸?没有你爸还能有你?你也不想想,没有你顾爷爷,能有你这小崽子?他当年最疼他闺女,他闺女没了,要了他半条命,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他外孙女。他要是在天有灵,知道你这么欺负他外孙女,半夜都得找你拼命去。”
“你做错事,你还委屈?你还敢躲?”
“那凝凝呢?她做错了什么?她得委屈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