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世子阳明白了许洋的意思,于是认真问道:“你为了宁钰,敢与天下人为敌?”
许洋也认真回道:“如果天下人,一定要站在我兄弟二人的对面的话,那么是的。”
仵世子阳想了很久,直至茶凉,饮下后,皱眉道:“宁钰生活在柳村,你生活在万京,二十余年来,你与他才见过数面,我不认为你与他之间,有什么深厚的兄弟之情。”
许洋为仵世子阳倒了杯茶,“我娘被困在断魂渊二十多年,这么多年来,我虽然从未见过她。但我从未怀疑过,我愿意为她做出任何事情。宁钰是不是我的兄弟,这件事情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将我的娘亲从听雨轩带了出来。我娘说过,要让我们兄弟携手、和睦,身为人子,怎敢不从?”
仵世子阳沉默下来,他万万没有想到,竟能听到这个答案。
许洋望着仵世子阳的眸子,轻声道:“二十多年啊,被打断了浑身经脉,幽禁于无尽黑暗之地,还要饱受相思之苦,每日都要以泪洗面,这是何等残忍冷漠的刑罚。我每每想到此间,便想提剑将听雨轩杀个干净,只恨力弱!”
“你们这些人,堂堂君子,道貌岸然!口口声声天下人间,怎么就看不到宁钰也是我娘的骨肉?若是宁钰出了事,她又该悲伤流泪。可这二十多年来,她受的苦、流的泪已经足够多了,我不会再容忍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胆敢算计宁钰,便是触我逆鳞,如此我还在乎什么人间?”
十余日前,王安琪走出听雨轩,不可知之地便有大修行者,要将她带走。
于是,许洋握着帝王之剑与落日神弓,坐于城头,冷眼凝望。
说来说去,还是隐仙大阵起到了效用,以大阵之力辅以落日神弓,既然能够杀死一个孙乾,自然还能杀死第二个孙乾。
天顺地仙,便不敢妄动。
这才有了,王安琪被西荆楼接到万京城,再从许洋口中得知真相,最后悄然带走宁不凡——这一出戏码。
事情发展至此,诸多针对宁钰的算计,便算是彻底落在空处。
仵世子阳走入万京,是奉宁立之令前来问罪。
可这问罪,放在许洋眼里,却是十分可笑。
我有落日神弓,我有隐仙大阵,你来问一个试试?
因此,才有了碧螺春迎客。
仵世子阳叹了口气,饮了口苦涩的碧螺春,清了清嗓子,说道:“燕国局势,犹如引弦之箭,不得不发。江湖一统,也是不可阻挡,既然宁钰无法出面,便该思虑下一个人选。”
许洋点了点头,“在凝聚人间的武道之力的事情上,我倒是与你们没有冲突。燕国乱局在于知行门,知行门乱局在于儒门中兴,儒门既由李三思中兴,那么承继儒门气运的人,也该是他的弟子。”
“赵政?”仵世子阳琢磨片刻,皱眉道:
“这孩子修道数载,便已走入一品巅峰,又是儒剑双修,在武道之路走得太快,难保根基有恙。何况他与你我而言,是下一代的人,让这孩子扛起整个儒家,恐难以让天下儒修认可。”
许洋沉吟道:
“赵政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武道进境虽快,幸心境无暇,远胜同辈。他的年纪虽浅,却是问心剑意的唯一传人,棋阁与轮回也能认可他的身份。唯有他出面,方能一言而调动天下武者。我想假以时日,他会是人间最好的护道人。”
仵世子阳微微颔首,从怀里摸出一件翠绿玉牌,拍着桌案,往前一推,说道:“倒茶!”
这件玉牌,是未湖楼之主的令牌,持此便可调用整个未湖楼的势力,赵政若是拿着这枚令牌去燕国行事,自然能够方便许多。
通俗点说,这个令牌,是很值钱的物件儿。
许洋收了玉牌,为仵世子阳倒了杯西荆茶。
生意人嘛,自然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