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蹲在地上收拾着六弦琴的残骸,琢磨了一会儿,没好气道:“羡鱼!”
羡鱼?
闻得此名,宁不凡心头狠狠一震,脑海一片嗡鸣。
这是一个,他刻在脑海深处的名字。
这是一位,他藏在心底深处的女子。
‘昂!!’
一声巨响,自天外震荡开来,荡起呼啸狂风。
宁不凡蓦然抬眉,瞬间瞪大双眼。
只见,天穹深处,云海翻腾。
一条长达百余丈的巨龙在云海里高高跃起,又径直俯冲下来,浑身上下金光缭绕,根根竖立的龙鳞泛着幽幽寒芒,龙首硕大恐怖,双眸猩红似血,寻常人单是瞧上一眼,便该浑身战栗不休。
竟是远古神灵!
羡鱼眯起眸子,望向天幕,冷声道:“再敢乱叫唤,我扒了你的皮!”
这条声势可怖的冰龙,闻及此言,不敢再前,止住身形后,竟然口吐人言,声泪俱下,“小祖宗,那疯女人说要剁了我煮汤喝,这女人疯了,她疯了啊,快救命啊!!”
不待话音落下,遥远天幕,一位红衫女子驾凤乘云,远处观之,只能瞧见一道青蓝火焰越过云海,直掠百丈。
这位红衫女子一手抓着神凤,目光不断左右搜寻,待瞧见了前来告状的巨龙后,不禁眸子微亮,喜不自胜,探出一手,凝作一道虚幻巨掌,狠狠拍向巨龙,大声道:“威武!”
‘轰!’
冰霜巨龙硬抗一掌,顿时皮开肉绽,大片泛着白雾冰晶的鲜血淌下,身形坠落数十丈后,又是骤然加速,一头钻入云海身处,怒吼道:
“我去找主人说理,你你你你给我等着!”
‘哗——’
一缕连成细线的鲜血哗哗落入院子里,瞬间凝结出无数冰雪,咔嚓作响。
宁不凡低眉瞧着不断在地上蔓延的冰雪,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这果然是一个梦,一个足够真实的梦。
天穹深处,骑着神凤的红衫女子眯眼笑笑,遥遥望向落荒而逃的那条冰龙,嘴里嘟囔着,“不就是想吃你块儿肉嘛,怎么这么小气,还敢去找师尊告状。哼等它出来,看我不拔了它的皮。小鸟儿,走,咱们先下山去,等躲过了这一阵,再来山上寻它麻烦。”
临走前,红衫女子下意识朝院子里扫了一眼,瞧见了宁不凡后,愣了一下,正要发问,却又瞧见面色冰寒的羡鱼,心下惊慌,不敢再逗留,轻咳一声,当即催动天地之力。
一道青芒火焰直掠百丈,划过整片天幕。
宁不凡轻轻呼出一口气,望着天上那一片久久不息的青芒,问道:“这位红衫女子是?”
羡鱼瞥了宁不凡一眼,随口回道:
“她啊,名为云樱,是位性情暴烈的枪修,不惑上境巅峰的大修行者。我想想啊,这丫头好像是前几个月刚上的山,不太懂山上的规矩,最是顽劣,性子又野,时常欺负山上豢养的宠物。”
“不过这丫头平常时候从来不敢轻易来后山,今日却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竟敢来后山放肆,等她回山,我定要扯着她的耳朵好生训斥一番。”
宁不凡沉默片刻,问了个非常白痴的问题,“这座山是什么山?”
羡鱼看傻子一般看向宁不凡,嗤笑道:
“方圆千里的人都知道,这里是白玉山。你这小子,竟不知道这座山的名字?啧啧我说你是傻子,还真有些抬举你了。”
白玉山,三千多年前的白玉山。
听雨轩,登仙楼,前院凉亭。
夕阳西下。
云潇潇正坐在房檐下,一边津津有味的嗑着瓜子,一边抬眉欣赏绯红晚霞。
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些什么,眉头紧蹙,蓦然起身。
“我的脑海里竟多了些记忆,这是怎么回事儿?”
云潇潇喃喃自语,闭上双眸,仔细回忆,面色凝重。
她的回忆里,竟然浮现了宁钰蓬头垢发的模样。
那是刚上山,不上山四个月后的某一日,在一次欺负冰霜巨龙的时候,在羡鱼的院子里,瞧见了宁钰。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