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羡鱼谈话之时,宁不凡在某一刻,忽然被掠夺了神志。
祂,在死去数千年后,头一次有了强烈的,想要在宁不凡身上复苏的征兆。
直到此时,宁不凡才终于明白。
原来,这位名为羡鱼的女子竟是红尘仙的锚点。
祂,在她的恳求下,要降临人间。
她,要在祂降临之后,亲手杀祂。
这件事情,听起来很复杂,事实上,也确实很复杂。
不过,有一点可以说的清楚。
如今的万京城,相当于一个牢笼,宁不凡在莫名意志的搅扰下,无法平稳走出这个牢笼,甚至要逆着心意,亲自走入这个牢笼。
这一局,杀的是人,诛的是心。
约莫晌午过后。
农家小院外,又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宁不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轻轻抬手挥袖。
一道清风卷起,将虚掩着的木门带起,一位蓝裙女子,跃然入目。
宁不凡瞧清了这位女子的模样,略有诧异,“秦什么来着,珠珠?”
女子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苏苏!”
这位女子,正是督察院左都御史秦云的掌上明珠,也是秦天的小妹,秦苏苏。
宁不凡当即恍然,“珠珠姑娘来这儿,有何贵干?”
这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逐客之意,不是宁不凡不愿待见这位一面之缘的姑娘,而是他忽然想起昨夜让司徒梦蝶赐予秦天‘头角峥嵘’之事。
这秦苏苏,大概是来为她哥哥讨公道的。
果不其然,秦苏苏脱口便说,“宁公子,我敬你是天机榜首、天下有名的才子,逢人之时对你多有推崇,可你为何屡次欺辱我那可怜的哥哥!”
宁不凡板着脸道:“也就四五次,称不得屡次。”
秦苏苏咬牙,快步走向桌案,居高临下怒视宁不凡,“你做了恶事,怎敢如此说笑?即便你是驸马都尉,我秦家却也不惧!我来寻你,就是要告诉你,我父亲已经将你差人殴打我哥的事情禀明陛下,有你的好果子吃!”
宁不凡听了这话,忽而凝噎,“秦苏苏,你没在江湖里听过我的名声?”
秦苏苏冷哼一声,“不就是天机榜首嘛,还有什么?”
万京的闺秀小姐,大多推崇古礼,从来不入江湖,即便有茶谈聚会,也多是几个熟络的姐妹聚在一处,办个诗会,无病呻吟、无愁强愁。
在她们的认知里,那些个在江湖里打打杀杀的人,都是飞贼、盗寇之类的凶恶之徒。
即便宁不凡在江湖上里,有许许多多的事迹流传,但整日里闭门不出的秦苏苏对这些事情,却是从未耳闻。
因而,旁人畏惧宁不凡的名声,秦苏苏这个初生牛犊却偏往虎山行。
宁不凡对秦苏苏自然犯不着恫吓之类的话,人家都寻上门了,再不济也得给人家道个歉不是?
毕竟,三番五次的殴打秦天,属实有些过分了。
“苏苏姑娘,这事儿确实是宁钰做错了。”
宁不凡拿起案上的瓷杯,先倒茶烫了一遍,复又满上一杯,往秦苏苏的方向轻轻一推,继续道:“先饮杯茶水,消消气。若是有什么宁钰能做的事情,尽可说来,也能弥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