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犯人被绑在木架上,蓬头乱发,浑身血痕,两位狱卒正在审讯。
其中一位狱卒,一边挥舞细韧鞭子,使劲抽打在犯人身上,一边骂骂咧咧,污浊难听。
另一位狱卒,握着一个铁杆,另一头是烧红的烙铁,正往犯人身上烙印。
烧红的铁块触及皮肉,散发出浓浓的水汽和汹涌的气浪,惨嚎声和血腥味一瞬弥漫开来。
犯人的惨嚎声与狱卒的猖獗笑声,交织在一处,极为刺耳。
陈子期看到这一幕,心头一沉。
荀千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诏狱大殿里,有两条通往身处的通道,左边这条是审讯犯人之地,右边那条则是关押犯人之地。鞭刑、烙刑等,都是对待犯人最寻常的刑罚,陈兄不必介怀再往前走,还有几处。”
陈子期面无表情,骑上大黄狗。
大黄狗猛然提速,化作一道残影迅速冲向前方。
不消片刻,便掠过了一个又一个密室,而越往深处,犯人受到的刑罚便越是严苛,除了鞭、烙,还有银针刺指、醺眼断骨之刑,可谓惨不忍睹。
而蓝乔,就在最后一个密室。
当大黄狗停下脚步时,此处已然昏暗到伸手不见五指。
燕十三守在密室之前,见到陈子期来后,欲言又止。
陈子期骑着大黄狗一步步走到密室里,借着微弱的灯火,瞧见坐在草垛上的两位女子。
王安琪一袭红裙,落落大方,眼中噙着水雾。
蓝乔衣衫褴褛,碎成了布条,覆满血污。
她的脸上、脖颈、身躯各处,布满鞭痕,胸膛临近脖颈之处,一片黑褐烙印极为刺目。
她的十根手指,没有指甲,血肉模糊,而那双满是灵动的眸子,已然黯淡无光,被活生生醺瞎。
若说唯一完好之处,或许便是脖子上挂着的那半截猩红的诛仙剑。
大黄狗轻轻汪了一声,似在叹息。
给蓝乔诛仙剑,三尺之内无人敢近身,更能以残留的诛仙剑意护着她的心脉,不会轻易死去,这是保命之用。
但如今看看,还不如死了。
早些死去,哪里还用吃这么多的苦头?
大黄狗的声音,回荡在密室里。
蓝乔摸索着起身,嗓音沙哑,笑问,“是陈狗蛋来了?”
陈子期怔怔看着蓝乔,想要说些什么,可被称为世间罕见的利嘴,却始终无法说出一个字。
在王安琪的搀扶下,蓝乔踉跄起身,缓慢走到陈子期身前。
陈子期沉默半晌,问道:“缘何如此?”
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这小姑娘瞧着这般柔弱,挨上一两鞭子,少吃些苦头,就会将什么都说出来,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成为官府手中的人质。
既然如此为何还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蓝乔的语气很是虚弱,却有些洋洋自得,仿似打了胜仗的将军,扬起了头,笑道:
“他们让我说出你的身份和来历,还让我将咱们来这洛水城的目的说出来。嘿,我怎么可能说嘛!我啊,连一个字都没说!陈狗蛋,你先前总是不相信我,觉着我保不住秘密,这回总得相信了吧?”
陈子期面色紧绷,微微攥拳,“缘何如此?”
蓝乔声音忽而低了下去,喃喃道:“在清风寨时,我曾答应过你,永远不会将你的身份说出去,你忘了吗?”
闻及此言。
陈子期心头刺痛,忽而怒火中烧,一把将王安琪腰间清池剑连带剑鞘夺了过来,领着大黄狗,转身就往外走。
燕十三犹豫片刻,还是用力按着陈子期的肩膀,摇头道:“陈兄,当以大局为重!”
陈子期猛然挣脱,怒极反笑,“我可去他娘的大局为重!”
荀千云迎面而来,见到此景,面色微变,一步踏出,拦在陈子期身前,缓声道:“陈兄,要三思而后行!”
‘轰!’
陈子期一脚将荀千云踹飞十余丈,荀千云轰然撞向墙面,墙面顿起大片龟裂,烟尘弥漫。
他提着清池剑,蓦然抬眉,眸子猩红,厉声道:“胆敢再拦我前路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