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包括姜然不知道的是,真的有遗诏,只是被奉皇后娘娘命令的海落亲手烧了。
如果当初没有烧这一份所谓的遗诏。
今日的万京,定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是遗诏被公示于众,朝堂百官真的会按照皇帝陛下的遗诏,奉姜协为主吗?
只怕不会。
因为他们已经牢牢站在了姜然的身后,此时再做其余选择,唯有一死。
但是,孟河家呢?大皇子呢?天风国的无数百姓呢?
他们便有了正当理由反抗姜然。
法不诛心,但言行诛心。
皇后娘娘在无形中阻止了这份变化。
余下的几日,整个万京城不再封城,彻底打通了与外界的联络。
淑妃娘娘与礼部商议了皇帝陛下的谥号武烈帝。
于是,皇帝陛下梓宫发丧的日子与姜然登基的日子也即将定下。
看起来,一切意外都不会再发生了。
看起来,是这样的。
江家,湖畔。
父子二人手中皆是操持着鱼竿,并坐在一处。
两人中间放着古朴雅致的小巧案子。
案子上两个鎏金盆,还有一些其余渔具,盆里有许多鱼饵。
奇怪的是,两人脚旁并未放置装鱼的器具。
无趣。江叹之轻轻叹了一声,随意的抖了抖握着的鱼竿。
许洋凝神远眺平静的湖面,淡淡一笑,父亲钓鱼,不是为了吃鱼,钓上来又放生,放生后继续钓,循环往复,属实无趣。
江叹之一听这话,板着脸训斥道:老夫心善,不忍杀生,你一个小娃娃懂个屁!
许洋悠然挑眉,不置可否道:父亲,不是官员,是一个商人。
官员欺名,商贾盗世。
江叹之的嘴里但凡十句里有三句真话,也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商人。
所谓诚信,那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想知道一个商人要做什么,从来不是从他嘴里听出来的。
江叹之嘿嘿一笑,颇为满意的瞧着自家的孩子,儿啊,你说这皇帝陛下真没有留下什么密诏吗?
他也就是抱着一个看热闹的心思来看这件事。
要说谁当皇帝,他还真无所谓。
今日朝堂上那么不给姜然面子拂袖而去,那是做给皇后娘娘看的。
许洋瞥了眼父亲,收回目光,缓声道:有或没有遗诏,并不重要。这些都是皇后娘娘说的算,与我江家没有关系。
我江家需要做的,就是在这漩涡里始终跟随皇后娘娘的脚步。
如此,自保足矣,若要更近一步
别瞎说,江叹之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脑门上,左右看了眼,轻咳一声,谨慎道:为父知道你很厉害。但江家如此富贵,已是世间极限了,毕竟身为人臣,再进一步必招君王忌惮,此话日后无需再多行赘言。
许洋笑了笑,也不在意。
父亲没有野心,挺好。
若是父亲有了野心。
自己便设法推翻一整个姜氏,以江代之。
世俗王权,不过如此,过眼云烟罢了。
瞧那些可怜的鱼儿,还在奋力争夺鱼饵,若不是钓鱼之人无杀生之心,这些鱼儿早就成果腹之物。
属实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