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东京城南隐寺无字碑前,最近出了一桩奇事。
也不晓得,打哪里来了个游方老道士,竟然竖了面铁嘴神算的幡旗,搁这门前摆起了摊儿。老道士满头白发,肤白胜雪,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道骨仙风。
又一日只算三卦,只称天机不可泄露。
这南隐寺虽然不挂匾额,寻常人压根儿连门都不摸不着,但这附近的人家,却都知晓,这是一处密寺,里头住着一位正在闭门苦修的高人,法号南裕师太。
总归她们虽然是修士,但到底不是仙人,不能餐风食露,那些小尼姑们,也得出门寻衣觅食,一来而去的,便露了踪迹。
附近的人人尽皆知,这南裕师太最擅长的,便是卜算之术。这老道士往门前一顿,要不就是抓瞎,班门弄斧;要不就是个中高手,来这里挑山门的。
不管是哪一个,都十分的有趣。
起初谁也没有拿这人当回事儿,直到真来了三个人,那白胡子老道士算了三卦,这才门里门外的,把他当个角儿了。
这来的头一个人,乃是一位穿着红色长袍的小公子,他一来财大气粗的扔了一锭金,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且卜上一卦,我家娘子何时能为我传宗接代!”
周围人竖起了耳朵,出了吃喝,大陈人最关心的便是丁口之事了。
老道士摸了摸胡子,摇了摇头,“此生无望。”
小公子一听,那还了得,这简直是诅咒人断子绝孙啊!他二话不说,将那摊儿砸了个稀碎,“你这老道,嘴也忒毒了些,公子我年轻轻轻,怎么可能绝后?不会算,就不要来算。”
老道士倒也不恼,“女公子何来有妻?”
那小公子举起小马扎的手一顿,脸唰的一下红了,二话不说的又扔下一个银锭子,拔腿就走。
周围的人听了谜底,上下一打量,当真发现那小公子没有喉结,是个小娇娘。
“你这老道士有点意思,不若给老赵我算算,看我今日运势如何?”
那人生得胖呼呼的,肚子宛若倒筐着的锅盖,鼓起老高,手中还提溜这一个鸟笼子,一瞧便是来这附近遛鸟的。
有那相熟的人认出了他来,笑道,“这不是奇纸坊赵掌柜么?好些日子没有同你一道儿饮酒了。”
赵掌柜嘿嘿一笑,“那可不,最近忙着给我那大侄儿说亲,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老道士也不含糊,“倒霉,就在头上。”
赵掌柜的顿时变了脸色,“啊呸!爷爷我鸿运当头!”
他这话刚刚说完,一只大鸟飞过,竟然漏了一滴鸟粪在那赵掌柜头上。
赵掌柜一声嚎叫,果断掏钱,嚷嚷道,“早知道我就问些正经事儿了,明日我还再来。”
周围人的都啧啧称奇起来。
之前那位小娘子,瞧着面生,还有可能是托儿。可这赵掌柜就不同了,人家都有熟人在这里,有名又有姓的。就算他是托儿,那鸟还能是托儿?
说话间,这第三人便出现了。
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那夫人挺着肚子,好奇的指了指,“道长且给算算,我这肚子里的是男还是女。你若是算得不准,还请离开这里。南裕师太修养好,不同你计较,但这无字碑前,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待的。”
“女。”老道士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小夫人颇为惊讶,看了身边的夫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