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周湘就这么抱着怀里的盒子，一言不发。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可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面的面对丈夫的死亡。
毕竟，此前，一直没有打捞到事故的沉船，也没有发现任何一具遗体。
虽然岑家给岑海峰立了衣冠冢，也宣布了岑海峰的死讯，可在没有看到遗体之前，周湘一直能看到一个希望。
当年的船只没有出事，它只是被卷入了某个不知名的时空，或者，船只只是被人控制住了。
只要在没找到乘船遗骸之前，希望就在。
可现在。
乘船遗骸浮出水面，她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从倒车镜里看着面无表情的周湘，岑少卿浅浅蹙眉。
或许。
他低估了母亲和父亲之间的感情。
他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母亲早就从事故中走出来，现在看来。
并没有。
无论多少年，那道伤疤依旧在。
岑少卿单手握着方向盘，用捏着佛珠的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周湘。
周湘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身为母亲，她并不想在儿子面前落泪，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岑家庄园门口。
岑老太太正坐在客厅里听戏，看到岑少卿和周湘回来，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站起来道：“湘湘！”
“哎，妈。”周湘转头看向岑老太太。
岑老太太看出了周湘的不对劲，将收音机的声音调小，“湘湘，你怎么了？”
周湘扯出一抹微笑，“没事。”
“你眼睛怎么红了？”岑老太太紧紧皱着眉，“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找她干仗去！”
说到最后一句话，岑老太太捋起衣袖，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谁敢欺负她儿媳妇！
胆子特忒大了！
“妈，我真没事，”周湘笑着道：“就是风把沙子吹到眼睛里去了！我先上楼了！”
唯恐老太太在看出什么，周湘立即往楼上走去。
岑老太太看着周湘的背影，转头看向岑少卿，“五丫头，你妈怎么了！”
五丫头
岑少卿捻佛珠的手顿了顿。
起初他很抗拒这个外号，但后来叶灼叫得多了，他也就没那么在意了，正准备说话，岑老太太接着道：“你可别跟我说是风把沙子吹到眼睛里去了！还沙子呢！你看你奶奶我像起来像个傻子不？”
都什么年代了，还学言情偶像剧里的那一套。
“因为我爸的事情。”岑少卿回答。
闻言，岑老太太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岑少卿接着道：“今天找到遇难船只的部分零件了。”
“什么？”岑老太太紧接着问道：“在哪里找到的？”
岑少卿如实回答。
岑老太太叹了口气。
“以前没找到遗骸的时候，你妈有个精神寄托，觉得你爸他还活着。”说到这里，岑老太太叹了口气，“现在找到遗骸了，你妈最后的精神寄托也消失了。”
岑老太太和周湘之间虽然不是亲生母女，可她们却比亲生母女的感情还要好，因此，岑老太太也非常了解周湘。
语落，岑老太太接着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妈早就应该放下了，可她那个人，性子执拗，用情又深是你爸对不起她。”
当年岑海峰出事的时候，周湘才二十几岁。
换成任何一个人，可能都守不下来。
可周湘却守下来了。
“你姐呢？”岑老太太接着问道。
“您说哪个姐姐？”岑少卿问道。
“玉映。”
岑少卿道：“大姐去的y国了，现在还没回来。”
“那月牙和越樱呢？”岑老太太接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