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我自己。这世上谁都可能离开我,只有我自己永远不会。就算生活对我开了多大的玩笑,我也不会轻易认输投降。我不贪婪,不是我的我不要,但是,是我的就谁也不能抢,我会拼尽一切捍卫我所珍视的东西。我失去的已经够多了,所以我不允许自己再轻易失去。
----------------------------------------------------------------------------苏魅
苏魅今年28岁,与纪然相比,她一路走来的路程可就艰难多了。
苏魅的父母从苏魅有记忆起便一直在吵架,甚至还会大打出手,在苏魅小学三年级时,两人终是离了婚,结束了这段早已貌合形离的婚姻。
离婚后的苏父苏母谁也不愿意要苏魅这个小拖油瓶,为此两人大闹过很多次,而年幼的苏魅,就那么安静地在自己房间中听着门外父母的争吵,不哭也不闹,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甜的笑意,只是自此以后笑意再也未抵达过眼底。
到最后,还是苏魅的外婆看不下去,心疼年幼的外孙,把苏魅接到了自己的小平房中抚养。而苏魅的父母却都在不到一年内就组建了新的家庭,一开始每月还会给苏魅的外婆寄去为数不多的钱财以当苏魅的抚养费,到后来,谁都不曾再寄过任何财物,更别说来看望苏魅了。
那时的苏魅虽然年幼,但却很懂事,每天都会帮外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年迈的外婆看着如此乖巧的苏魅,总会慈爱地把她搂进自己怀中,轻抚她的黑发,一声声叹息着“好孩子,好孩子”。
苏魅的外婆没有生活来源,后来苏父苏母又断了给苏魅的抚养费,祖孙两人只能靠着家里的存款过活,但因早些年给苏魅去世的外公治病,存款其实已经花的所剩无几了,这样捉襟见肘的生活不知还能撑多久。
小时候苏魅也会对同龄人手中拿着的新鲜小玩意感兴趣,但她却从未对外婆提及过什么渴望。虽然她看见别的孩子穿上了漂亮的新衣服时也会感到微微失落,但她却从未在外婆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对别人的羡慕。
苏魅从小便明白,一个人如果连温饱问题都难以解决,那么其他一切都只是奢侈,不能强求。
小孩子是天真无邪的,却也不通世事,有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言行会给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因为父母离异,所以班上的孩子们都笑话年幼的苏魅是爹不疼娘不要的野孩子,更有甚者,还会动手欺负苏魅。
他们把小小的苏魅堵在厕所里,揪她头发,往她身上泼脏水,用笔把她的衣服画的乱七八糟,还会伸手拧她的胳膊和大腿。面对这么多人,苏魅也曾奋力挣扎过,可是又怎么打得过呢,最终不过是被推倒在地,被拳打脚踢的更厉害。
苏魅也曾告诉过老师,可是老师却也只是把人叫到办公室批评一顿而已。没有造成严重的人身伤害,也没有家长撑腰,老师根本不会过多理会苏魅的困境。在他眼中,不过是小孩子们的恶作剧罢了。而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孩子们,又会展开新一轮的报复。
要告诉外婆吗?想着身体不好的外婆,苏魅眸光暗淡,她不想让年迈的外婆还要因此而为她担惊受怕。
从那以后,苏魅每天上学都穿着深色的衣服。每当她被人欺负时,她都会默默忍受着,目光紧紧地盯着这群欺负她的人,嘴角还会挂着甜腻的微笑。本就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苏魅不哭不闹的样子让他们觉得欺负起来很没意思,甚至她嘴角挂着的笑容隐约让他们心里发毛,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搭理她了。
日子在一天天流逝,苏魅在一天天长大。
上了初中,大家也算有了自己的想法,虽不成熟,倒也不会再无故去欺负谁了,更何况苏魅还长得那么漂亮,追她的人快要组成一个团了。只是有个别女生,因嫉妒苏魅的美貌,会在背地里暗搓搓的骂苏魅是狐狸精。
这些苏魅全都不放在心上,除了学习,任何事物都入不了她的眼更进不去她的心。苏魅每晚学到很晚才上床休息,所以每次考试成绩下来,她几乎科科都是第一,受尽各科老师的表扬,让其他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那时的苏魅已经变得极其优秀,参加过许多比赛,而且都得了奖,一张张奖状贴满了苏魅卧室的整面墙壁,每次看到苏魅拿着奖状回家,苏魅的外婆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外婆,你等着,等我长大后,我会让你住大大的房子,穿漂亮的衣服,吃好吃的东西,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那时的苏魅看着一天比一天苍老的外婆,心里总会忍不住的酸涩,但她却从未表现出来,只是柔柔地依偎在外婆怀中,带着甜甜的笑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嗯,我家魅儿最有出息了,外婆等着魅儿长大后来孝顺外婆。”那时苏魅的外婆总会宠溺地刮刮赖在自己怀中不起的外孙的小鼻子,满眼慈爱地看着她。
可惜,世事无常,厄运似乎总不愿放过苏魅。
那是在苏魅上高三的时候,苏魅的外婆去世了。
起因是因为旧房改造,苏魅外婆的小平房因为地理位置好,被政府收购,届时政府会补贴一套新房给她们。不知从哪得知消息的苏母舔着脸来找苏魅的外婆,让其把房产过户到自己头上。本就日子清贫只剩一套房屋的外婆看到自己女儿如此丑恶的嘴脸,当然不肯将房屋过户给她。于是苏母便每日来找外婆,起初还好声好气的劝说,许诺了一系列的条件,比如会将外婆与苏魅接到自己家中抚养,又比如等自己老了以后会把房子过继给苏魅等等。可惜外婆都不为所动,苏母无法,终是被逼的现出了原形,对着外婆破口大骂。外婆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如此不孝,加上长年累月存下的病根,终是一下昏了过去进了医院。
医院中,外婆知道自己是不行了,已无法再陪伴苏魅,只是她担心自己走后,房子会落到自己女儿手中,那时的苏魅就真的是无家可归无人可依了。好在医院的医生人比较好,有认识的律师朋友,在医生朋友的帮助下,外婆终是将房子过继给了苏魅。完成心愿的外婆再也无法撑下去了,临走前她握紧苏魅的手,艰难地微笑着,却没有留下一句话。
在那天,无论遇着什么事都会笑着的苏魅终于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哭的痛彻心扉。在那天,自从外婆进医院后便消失不见的苏母又来了,她看着自己已经长大的漂亮女儿,露出了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笑容。她对苏魅说要把她接去与自己住,而苏魅却是擦干眼泪,露出了清冷的笑容。
在医院中,在外婆的尸体面前,在医生护士面前,苏魅掷地有声道,“我只愿从此与你再无瓜葛,生不相逢,死不相见。”
听到苏魅如此说的苏母脸色变了又变,手在空中扬起后却终是放了下去。她嘴唇抖了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下,终究弃甲而逃,不曾再在苏魅面前出现。
在外婆葬礼的那一天,苏魅恢复了平静,只是心里最后的一丝温暖,也随着外婆的离去而消失了。
从此苏魅笑得似乎更加妩媚动人了,更多的人开始在暗地里骂苏魅是狐狸精,然而苏魅听了却从不在乎。这种伤人的话,从小时候起她便不知听了多少遍了,野孩子如何,狐狸精又如何,她早已经一无所有,谁还能再从她身边夺去什么?她所有该失去的,不该失去的,都早已失去,她根本没有什么可失去可害怕的了。
高三的生活是紧张的,苏魅并未因外婆的离去而意志消沉浑浑噩噩,反而是更加努力更加认真的用功读书。她每天放学都会去便利店或小饭馆打点零工,以便维持正常开销和存储以后上学的学费,而在工作的空闲之余,她都会拿出英语单词本背几个英语单词。虽然苏魅的人生中有太多的坎坷,但是命运也不是时常都在捉弄她。高考时苏魅稳定发挥,终是以超高成绩考上了自己理想中的大学。
因为大学有宿舍,所以苏魅将外婆留给自己的房子租了出去,凭借租金和自己平时的省吃俭用,学费已不是问题。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晚,苏魅做了一个冗长而杂乱的梦。她梦到了争吵的父母,梦到了欺负自己的同学,还梦到了慈爱的外婆。醒来时,枕巾已湿了一片。苏魅摸着濡湿的枕巾,苦涩的笑出声来。原来,自己还是放不开,忘不掉。她要变强,一定要变强,强到不再依赖任何人,强到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欺负她。
大学期间,苏魅虽依旧认真对待自己所学的每门课程,但同时她也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的未来。苏魅在小时候学过绘画,可惜在升高中考过八级后就不再学了。因为绘画实在太耗钱,而她却没有那么多钱来支撑,所以只能无奈放弃了。但她却没有就此荒废自己的技艺,总是抽空画几张速写,兴致来了还会画几张人物素描,临摹几幅山水。虽未在大学正统学习过,但苏魅相信她的专业水平并不比那些艺术生差多少。如有可能,苏魅还是希望可以从事与艺术相关的行业。
或许是上天觉得自己戏弄了苏魅太多,心生愧疚,所以想要补偿苏魅;或许是上天打了个盹,没有力气再来捉弄苏魅。而无论是因为什么,苏魅的心愿终是实现了。
那一天,苏魅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旁边是自己刚刚完成的人物画。为什么是人物画呢,因为苏魅将青山绿水拟成了人,还为他们设计了美丽的衣服。
在清风拂过耳际时,一道清亮的男音传入苏魅的耳中。
“这是你设计的吗,真是漂亮啊!”
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凌厉干净的黑发折射出闪亮的光芒。男生的皮肤非常白,让人感觉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非常舒服。
苏魅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说什么。
“你愿意来我的工作室吗,我们一起创业,用兴趣养活自己,如何?”男生面带笑容,向苏魅作出了邀请,“你好,我叫徐生。”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个骗子。”苏魅望着眼前的男生,似玩笑亦似置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