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彭欣扑过去扶起他,看向萧乾,“他怎么了?”
萧乾面无表情,收剑入鞘。
“半个时辰,自会醒来。”
听得这话,彭欣脸上有明显的松缓,为额外拭了拭脸,她似乎又想到什么,手在空中僵了一僵,又慢吞吞抬头,看着他们,迟疑的声音很缓慢,有一丝丝颤抖。
“你们没有找到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宋骜了。
萧乾抿唇不语,紧蹙眉心。
墨九不忍心看她如此,很快将那顺的事说了一下。
“你放心,会有办法救出小王爷的。那个老东西太狡猾,现在找他只会投鼠忌器,任由他摆弄。暂且冷他一冷,等我们吃点东西,养好精神再回来审他。即便我审不出,还有老萧,他面善心毒,有的是法子。”
这……是夸还是贬?
萧乾唇角微微一抽,抓住她的手。
“走吧,不是饿了?”
“是……嗯。”墨九吐吐舌头,“我那话可没有损你,全是夸奖的意思。我就喜欢不做作的坏人……像你刚才对宋彻那一下,就很精彩嘛。上来就该这样做,何必手软呢?”
萧乾沉默,冷眸瞥她一瞬,大步往回路走。
可刚走了几步,像是又想到什么,回头道:“圣女,宋彻中毒颇深,毒气行入肺腑,恐已损及心智,方才这般行为,便是毒气攻心之故。需静心调理,或可改善……”
听他这么说,彭欣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闻及可“改善”,一双死水般的眸子,还是有了淡淡的波澜。
“敢问这位侠士,当如何调理?”
萧乾颀长的身姿迎风而立,目光淡薄而疏远,一只手稳稳扶住墨九,哑声道:“先回嘎查,安顿好再说。”
说罢他回头看完颜修。
“国主,麻烦你了,扛他回去。”
宋彻晕过去了,彭欣自然是扛不动的,而这里除了完颜修,又有谁能扛?
然而——
听闻一声“国主”的完颜修,当即就处于暴躁的边缘了。萧乾吩咐得理所当然,真把他当劳工使唤了?
当即,他就要飙骂——
可下一瞬,看到软倒地上的宋彻,已冲至喉咙的话,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也饿了,又困又累。
他可不想萧乾再给他下点什么烂药,说不出话都是小事,万一饭都吃不成了,或者把小命丢了,那就亏大了。
以前他觉得这姓萧的是个正人君子,很少玩阴的,可三番五次的较量之后,他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变了!
大抵和墨九呆久了,姓萧的越来越缺德,手段也越来越黑心眼儿,只管结果,几乎不顾及过程了。
以前他自诩医者,几乎从不下毒。
现在么……哼哼。
“好,老子欠了你们的!”
白云悠悠,天光灿烂。
在黑暗里浮沉了那么久,再见天日,看远远近近的绿草、帐篷、牧民的炊烟,低头吃草的牛羊,随风摆动的树木,振翅高飞的雄鹰,还有那一片片远山近峦的影子,众人皆有隔世般的幻觉。
墨九狂喜般抱紧了萧乾的胳膊。
“老萧,我们出来了。”
萧乾没有回答,拍拍她的手。
“啊啊啊,蓝天、白云,牛羊,我爱你们——”
墨九放开他的手,双手高高伸起,仰天长笑。
“哈哈哈,我墨九终于闯出来了。”
从阴山一路往嘎查而去,除了驮着宋彻的完颜三舅,其他几个人的表情都是欣喜的,可路遇的牧民们,神色却有些诡异。
墨九觉得大抵是他们身上脏,样子狼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惹得人家嫌弃了,倒也没怎么在意,可还没有入嘎查村,就遇到了骑马急驰而来的赵声东,很快就从他的嘴里得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掌柜的——你们终于出来了。”
赵声东欣喜的双目,一片通红,紧张得口齿都有点不伶俐了。
这两日来的寻找,早已让他心力交瘁,整整两天一夜,他一眼都未合,整个人几乎都泡在了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