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一点儿都不吉利!
谢慕林觉得很不保险,为了掌握所有能掌握的情报,她便向燕王妃追问起了燕王的那封信,想要亲眼看一看。
大约是因为燕王的这封信没什么跟妻子谈情说爱的内容,所以燕王妃很是大方地把信分享给了儿媳妇。谢慕林拿过来仔细一看,发现里面的内容大体上就跟燕王妃说的那样,只是简单吩咐妻子,要让儿子儿媳尽快到京城去,顺道再带上二三百名王府亲卫,最好是挑些身手好又机灵的人,连马都带上。
如果能把人全都带进京城大门,那就带到燕王府安置,燕王会嘱咐那边的总管提前收拾好房舍的;如果朱瑞不能把所有人都带进京城大门,那也没关系,离城门大约十多里路的地方,燕王有一处别庄,完全可以容纳下数百人。先让亲卫队的人在别庄里安顿下来,再找机会分成小股队伍,分不同的时间从不同的城门乔装进城,再到燕王告诉他们的地点会合——这个地点,不一定是城中的燕王府。
倘若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需要燕王府的亲卫用这种方式隐秘进城,那局势必定已经十分不妙了,亲卫队的人进城时需得格外谨慎小心,不能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与行踪…
谢慕林看信看到这里,心中就暗暗打鼓。看来燕王妃说可以把部分亲卫留在城外庄子上,过后再想办法让他们进城,这个方案是燕王在信中嘱咐过的。但燕王为什么要特地这么说?燕王每次进京,都大张旗鼓,没少带亲卫——哪怕没有二三百人那么多,百来骑总是有的。皇帝从来都没有对此有过二话,就连御史台也很少针对这一点参燕王,顶多就是有新任的愣头青御史非议燕王的排场太大,过于嚣张什么的,但基本没什么人理他,很快这愣头青就不会再多话了。
堂堂亲王,带上百来个随从出门,又是什么大排场?曹家身为外戚,又只是个侯爵,家中太太奶奶们出门上个香,都不只带这么些人。藩王和外戚,都是士林文官们警惕的对象,谁也不比谁更高贵。说燕王排场大,不怕被曹家打脸吗?
既然燕王带百来个随从都不会引起任何非议,朱瑞身为他的独生儿子,千里迢迢从北平前往京城晋见,多带几个亲卫随行又怎么了?为什么会有人将他的随从拦在城门之外?而就算因为随从护卫人数过多被拦了,朱瑞把人安排到城外的庄园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在京城自有燕王府的随从可以撑起排场,在京师重地,有一百几十个随从跟着,也足可震慑一般的宵小了,为什么还需要偷偷摸摸地把人手偷渡进城,还不一定让人直接到燕王府去?
谢慕林觉得这事儿真的不能细想,越想越令人害怕。是京城那边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还是燕王打算做什么可怕的事?
不可能的,燕王好端端的怎么会做什么可怕的事?他在北平过得好好的,此前并不见有什么征兆,原是为了护送太后与四皇子回京,方才南下,身边带的人手又很有限,不过三百骑罢了。他能做什么?又有什么理由去做?
谢慕林觉得这个猜测不靠谱,那么就只能是京城即将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所以燕王需要人手,也需要儿子去做帮手了!
谢慕林甚至还脑补了一下,他把自己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也叫上,莫不是觉得太后那里也需要有人陪一陪?
谢慕林顿时纠结了。但愿这个猜想只是猜想而已,不会有变成现实的一天,否则…她也就是腿脚比一般闺阁女子有力气些,能徒步行走的时间长一点儿而已,若是要跟人拼命,她是不行的…
“瑞哥儿媳妇?”燕王妃看到谢慕林面无表情地怔愣在那里,眼神却似乎挣扎得很厉害,还以为她在信里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你这是怎么了?莫非王爷的信里,有什么地方是我疏忽了的?”
“不,没有。”谢慕林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笑道,“儿媳就是看到王爷对瑞哥儿带去的亲卫队的安排,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因此起了担心。”
燕王妃笑道:“若真有不对劲的地方,王爷自会有安排。咱们照着王爷的吩咐去做就好了,不必担心。”
谢慕林有些发愁地看了燕王妃一眼,觉得燕王既然不曾在信中与妻子明说,显然是觉得妻子出不了什么有用的主意,只会听从自己的安排,把实情告诉她,除了让她白白担心,没有别的作用,因此索性不明说,只下指示就行了。谢慕林能理解公公的想法,就是觉得有点坑罢了。
她继续往下读信,信后面提到的主要就是燕王召朱瑞夫妻进京的原委了。皇帝那边想见侄儿侄媳一面,明面上的原因是听了太后的吩咐,想要好好见见这对新人,给些赏赐,做些安排什么的。太后娘娘才从北平回来,与孙儿孙媳相处过、对小辈起了怜爱之心,想让皇帝多关照他们。皇帝此举,也是孝顺老母亲的意思。
这是明面上的说法,至于私底下,燕王只道是燕王世子之位终于有了准信。只要朱瑞能及时赶到京城,这个爵位就板上钉钉是他的了,所以燕王才让儿子尽快赶过去。
剩下的都是关于此事的琐碎嘱咐。不过,从燕王在字里行间的暗示可以看出来,他应该还有另外一封信给 朱瑞。
只怕燕王只会在那封信里,才会说明这次急召的真正原委吧?
朱瑞还在外地,封了口指明给他的信,谢慕林是没办法看到的。不过没关系,朱瑞对她从来就没什么真正的秘密,顶多就是晚两天,她总归是能知道真相的。
谢慕林把信收好,重新送还到燕王妃手中,低声问:“瑞哥还在宣化,军中大演练也还有好几天方才结束。王妃派人给瑞哥送信,他就这么离开,不要紧吧?”
“应该不打紧。”燕王妃在儿媳到来前,就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以往王爷也不是每年军中大演练都会看到最后的,一般都是头三天会在那儿,从第四天开始,就看他是否得闲了。若是王爷无事,多留几日也无妨,还可以顺道跟将军们叙叙旧;若是有正事要忙,王爷也不会因为军中演练便耽误了别的。如今瑞哥儿在宣化已经待了三日,这就够了,不必一直守在那里。”
燕王的命令是高于一切的,朱瑞不可能为了军中演练而耽搁了父亲的嘱咐。更别说与燕王的信一同送到北平的,还有皇帝的亲笔手令与信物。
谢慕林回想起方才看到的信中辞句,有些犹豫地开口:“王爷希望瑞哥儿上京之事,不要在北平引起太大的风波,更不要惹人起疑。若因为他缺席军中演练,而引起流言就不好了。王妃,您觉得…有没有必要让袁仪宾去宣化给瑞哥儿扫个尾?”
燕王妃愣了愣,旋即双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