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亚瑟的传音,女孩心底小小地松了口气。
“既然你都如此诚恳地道歉了,我就姑且当作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
“回见。”
擦身而过,茜茜径直走向了洛克里斯城的位置,前面一众幸存的铠甲兔子都用愤恨而又害怕的目光望着她。
它们和同僚之间竞争多于情谊,可一次性死了过半,未免有些惊恐后怕。
莫名的,亚瑟想到了治愈魔法课上使用的各种小动物。
从猫猫狗狗到兔子老鼠,各种各样,它们被人为弄伤,然后交给人类来治疗。
因为弱小,无法抵抗外界的威胁,被抓来充当工具。
它们看人的眼神和铠甲兔子们很像,充斥着愤怒与憎恨,身体却绝不会动弹,更不会去尝试无谓的反抗,因为它们知道反抗也毫无用处,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自然界中,弱小的生物也会通过表现“愤怒”来恐吓对手,像是鼓起肚皮,发出大叫,向天敌传达“我生气了!”的信号。
归根结底,它们还是在害怕,内心因恐惧颤抖,它们眼底的愤怒并非真正的愤怒,而是一种恐惧的外在体现。
情绪愤怒而身体退缩,说明它们除了愤怒什么都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借由怒火来冲淡内心之中的畏缩情绪,利用心理暗示强化自信。
动物有可能会被威吓吓到,人类则绝无可能,倘使野兽对着猎人鼓起肚皮,发出大叫,就会被人毫不留情地戳破肚皮,剪短喉咙,血肉晒成腊肉,毛皮做成大衣,
如果有一天,那个实验动物能够口中吐出人话,说“万物生而平等,我们也是拥有智慧的生物,应当与人类平等地享有各种权利!你们不能杀我!”
那,这种生物包括它的族群都迎来非常凄惨的末路。
站在弱势地位的个体,永远处于被动和受支配的地位,连自己的生命和自由都无法拥有,被剥削,被使用,被控制,任人宰割,予取予求。
个体如此,上升到群体和文明,种族与概念,同样是如此。
剥削和掠夺是大多数生命的发端,没有这些步骤就不会有诞生的那一天,更不会催生出前进的欲望和动力。
个体和群体的奋斗拼搏大多是为了提升自己在掠夺链条上的位置,争取到优势地位,掠食,竞争,繁衍,循环,整个宇宙文明大海也会因此而流动,变得多姿多彩,生生不息。
经过兔子们的身边,亚瑟默默地观察着每一只的表情,心中不禁生出一股超然物外的冷漠。
死生观。
对于宇宙和文明本质的思考,高远的视界。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思想正在向体内的另一个亚瑟靠拢,趋于同步,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不以他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等到那层所谓的思想封印解开,真正的亚瑟也将回归。
透过乌鸦头套,亚瑟望着不远处的巨城,忧郁的眼神中带着些迷茫。
如果路希瑞亚才是真正的亚瑟,那他又算是什么呢?一个虚假的个体?游荡的孤魂?
摇摇头,亚瑟强行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茜茜带回去,至于其他事情,等回到现世再说。
……
洛克里斯巨城坐落在盆地内侧,再往外就是茫茫高耸群山。
整座城池连为一体,无数石质建筑相互勾连,城堡和城堡之间由长短不一的天桥连接,结构无比复杂,向上望不到顶。
灰白色巨石铸成了巨城的外墙,最低矮的隘口处都有五百来米,雄伟有如巨人出入的国度,冰冷庄严。
沿着天桥往内侧,石质建筑群的高度更为夸张,每往内几千米都会向上拔升一截,到了第五第六层已经穿过了云端,一览众山小。
这已经不是单靠个体物理力量能够建成的奇迹建筑了,没有谁知道是谁建造了洛克里斯,口耳相传是神造之物。
也许,它真的是巨人神灵创造的国度。
平整光滑的灰石高墙下,来往的生物渺小如蝼蚁,一侧的城墙上横着排过去许多巨大的钢铁大门,高四百米,长度超过千米,光是门的重量就超过千吨。
城垛上摆着一门门外表狰狞的钢铁床弩,每隔五十米有一个兔子头形状的碉堡,里面满载驻守的士兵。
城门大开,两边并排站着一位位身穿黑铁重铠的战士,一手巨盾,一手握着鹤嘴戟,面部完全被面甲覆盖,只露出一条漆黑的缝隙。
洛克里斯的居民数量无比惊人,它是整个均衡界的中心,魔幻的城池。
换成在现世,这样一座巨城根本不可能建立起来,它那无以伦比的重量会将地面压垮,过于夸张的高度也容易造成塔身倾斜。
唯有非现实的诡异之地,才能承载这样一座超脱常识的奇迹之城,飞升之地!
亚瑟和茜茜走在来往的兔子中,走向城门。
女孩的身上披着一层灰袍,遮挡住面目,以免走到哪都i引起注目。
灰袍是从一位强大的独行兔子怪物尸体上扒下来的,布料精致,感触类似于毛皮,而且不会沾染血迹,颇为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