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将那封信递给刘一手，说道：“盯着点儿秦余，应该是会有收获的。”
刘一手接过信，看了看之后，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李明珠似是明白了他想要做的事情，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转头问道：“你是打算用对付褚家的方法也对付崔家吗？”
“崔家党羽众多，许多事情，都不会亲自动手，只要蜀王的事情不揭穿，除非崔家谋逆，否则对于大势还真的产生不了什么大的影响。”李钰摇了摇头，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是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加起来，也未必不能等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明珠语气坚定：“那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父皇知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要不然，就这一条罪名，已经足够崔家死无数次了。”这个矛盾的问题，李钰已经想过很多次，很显然，通过那件事情，搞垮崔家很容易，但是搞垮老皇帝更容易，这个风险，他们不能冒。
两人就这件事情达成了默契，亦是没有什么好讨论的，李钰看到柳二小姐在院子的另一边，似乎是刚刚练完功，想了想，招手道：“如意，你过来一下。”
柳二小姐放下秋水，从那边走过来，投来问询的目光。
李钰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片刻之后，看着柳二小姐，诧异道：“我发现你最近真的在长个子啊，记得一开始，你要比公主矮一些的，现在你们已经一样高了……”
柳二小姐看着他，“我什么时候比她矮过？”
“啊，没有吗？”李钰摇了摇头，说道：“那应该是我又记错了，最近这记性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送公主殿下出门，远远的看到方家嫂子走过来，再看到她身旁的一人时，李钰瞬时便怔在原地，有些不相信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方家嫂子已经和身旁的女子笑着说话。
李钰回头看了看柳二小姐，问道：“方家嫂子身边那姑娘是谁，以前没有见过啊？”
柳二小姐向那边望了一眼，说道：“昨天方家婶婶去庙里上香的时候，在路上遇到的，那位肖姑娘来京都投奔亲戚，没有找到人，还被人抢了盘缠，方家婶婶看她可怜，就把她暂时收留在家里了。”
“肖姑娘……”李钰点了点头，叹道：“方家嫂子还真是心善啊。”
“方大嫂其实待人很好，对方大叔也不错，就是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凶巴巴的……”
李钰点了点头，“说起来，这一点，你们还挺像的，不过你动起手来不会拿扫帚，这一点比她好多了……”
柳二小姐最近的脾气真的好多了，不由的让李钰有一种青春一去不复返的感觉，她甚至可以自己动手煮出一碗味道还算不错的面出来，那个刁蛮任性不讲理不食一点儿人间烟火的柳二小姐，似乎也一去不返了。
当然，让他最能感受到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却是老方。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将方家大嫂最大的阶级敌人送到了她的身边，还能让两人像是姐妹一样相处的其乐融融，家里内外一片和谐，李钰自认为没有这个本事。
“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我没有姑爷的本事，当然要另辟蹊径。”老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笼罩着神圣的光辉，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大事，能够让方家嫂子和小红像亲姐妹一样的相处，这在以前，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相比而言，他自己的事情，反而要难处理一些，虽然醉墨的口风这些天有所放松，但想来还是没有完全的做好心理准备。
这还只是醉墨……，路漫漫其修远兮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曾家老宅，醉墨帮他们沏好茶水，走回房间的时候，曾仕春才开口道：“这次的事情过后，崔家应该已经不太信任我了。”
这一点并不出乎李钰的意料，那件案子牵扯甚广，聚焦着整个京都的视线，想要从中将他摘出来，无疑是地狱难度，一个不慎，便会引起民众的舆论热潮。
崔家在知道保不住褚家的时候，其实也动用过朝中的力量，想要保住他这个京兆尹，却遇到了极大阻碍，最后只能无奈收手。
这样一来，舆论后来的反转就显得极为可疑，又有那位姑娘的维护，若是崔家还没有怀疑，在这京都，早就被吃的连渣子都不剩了。
“虽说蜀王如今还在蜀州，但陛下一日不立太子，他就依然是最有希望的。”曾仕春看着他，缓缓说道：“一旦陛下出了意外，蜀王继位，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到现在，你还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站的哪一边吗？”
“虽然崔家应该还不至于对你动手，但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李钰没有回答，只是叮嘱了他一句，转身进了里面。
曾仕春脸上露出了思忖之色，片刻之后，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很快的，他又将石桌上“晋王”那两个字划掉，在陛下还有成年皇子的情况下，一个孩童继位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为了顾全大局，陛下不会这么选择，这一点，李钰肯定比他更清楚。
而其他的那几位皇子，无论是身份还是才能，都差的极远，更重要的是，那些皇子都远在封地，李钰和他们并没有任何联系。
除了晋王，诸皇子之中，既要身份尊贵，又要和他关系紧密的，便一个都没有了。
倒是几位公主和他的关系匪浅，她当初为了永宁公主不惜得罪蜀王，导致崔家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寿宁公主与他也十分亲密，相处起来没有任何隔阂……
至于长公主，更是不必说，据说他们在庆安府的时候，便是挚友，在京都的这几年，长公主建立女子学院，女子联合会，深受京都女子爱戴，创办书院，使得天下的仕子归心，自她代理政事以来，朝中文武百官，有谁提起长公主，不得夸赞两句，朝中像效忠陛下一样效忠于她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有谁还敢再拿她当女子看待？
更别说，褚大儒此次适得其反，民心尽失，公主殿下改革了律法，在民间也是一片叫好……，这些事情后面，其实都有他的影子。
说来也怪，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不去扶持一位皇子，居然不遗余力的为长公主做这些事情，他到底在想……
曾仕春端起的茶杯又放下，面上的表情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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