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长老们,放下了手。
柳云飞澹澹看着马尔西,站在柳云飞身后的祁豪,眼神万分惊愕。
前几天柳云飞被免掉社稷会掌门职务时,他都没有像此时此刻这么震惊。
这是要……造反?
后知后觉的他,这时才终于从会场中那不同于往日的气氛中,闻出一点特殊的气味来。
所有人,全都在沉默。
连马尔西,也在沉默。
他手里还有一道盟主令,也是他眼下最后的,能拿来制衡这个八亿人大盟的手段。
白银盟长老会每年在七月份和一月份,各有一次例行大会,而且大会的内容都是提前确定的。所以理论上,每年手握两次使用盟主令机会的马尔西,只要操作不失误,当然可以顺顺利利保全自己的权力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终生不间断地把这个盟主做下去。
就像他的所有前任那样。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就算他再继续做下去,那和真正的傀儡,又有什么区别呢?
长老会不听指挥,下面又已经失了人心……
在名不副实的权力和眼前必须要做的事情之间,马尔西在犹豫。到底是体面地退下去,去当个目前可能略显狼狈,但是再过几年,必然能满身尊荣的,白银盟唯一的正牌宗师?还是拼着将来还有翻身希望的可能,继续硬着头皮,任由千夫所指地赖着不走?
又或者……
他的眼神,微微一变,像兽王临终前的最后一次蓄力,环视全场。
马尔西看向花千树。
花千树这老妖精,完全不动声色。
他又看向徐泰来。
徐泰来低着头,安静无声。
再看聂志远。
聂志远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和不安。
最后,马尔西看向了孙全策。
孙全策也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么毫不掩饰地,直勾勾对视着。
孙全策不怕。
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从柳云飞被弄下去,由他顶上来,他就知道,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久。
掌门就掌门,哪有“代掌门”的道理?
只是他没料到,自己居然会下来得这么快,而且居然会是“为所有人而牺牲”。
看着马尔西这老头目光中的杀意,孙全策忍不住地笑了。
他嘴角微微一动,感觉马尔西真是可怜。
不过是一条走狗而已,却拿自己当主子,装模作样了十八年。
马家的家主,从来就不是你啊!
连马家都没掌握住的人,却妄图掌握住整个长老会,掌握住整个白银盟。
看到孙全策脸上那轻蔑的笑容,让马尔西忍不住地眼皮子一动。
可他忍住了。
弄下孙全策,他固然没做错,也能挽回一点民心,可是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就算要走,至少也带走一个垫背的吧?
谁是这个局的发动者?谁又是这个局的受益人?
马尔西的目光,从孙全策脸上移开,又看向了花千树。
这一瞬间,会场上,出现了微微的响动。
马尔西想弄走花千树?
同归于尽?
可是……有什么好处呢?
确实没好处……
马尔西心里想了想,又望向了徐泰来。
这位一声不吭的东南州门面,应该就是这一次,他们想扶上马的人吧?
聂志远只有第一顺位的名分,却没有被推选出来的实际力量的支持。
云逐北原本有名分也有实力,希望本来很大,可是唐威一叛逃,加上西北战事的伤亡,云家的根基虽然没有受损,甚至可能还借着这次大战更强大了,可云逐北却失去了上位的大义。
也pass掉。
孙满弓,这位就是个打酱油的。
最后花千树虽然排在他们后面,却排在徐来台前面,可她只要自己放弃……
计算好了,全都计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