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迹象表明,苏雨眠被“人肉”了。
在网络占据生活大部分空间的时代,“人肉”这个词语,网友早已见怪不怪。在隔着屏幕争执、吵架的时候,很多人都可以随意地敲出一句“小心我人肉你哦”,以示威胁。
而最终将这句话付诸行动的人,恐怕也只是抱着作弄的心态,让自己的恶意得到片刻的抒发。
如果对方真是个恶人,一切都还好说,可如果对方不是呢?
那就会像苏雨眠一样,跌进更深不见底的恐惧中。
之前就有各地陌生的号码打进来,她都没有接。对方似乎觉得这样比较无趣,于是全部改成发短信。
苏雨眠没来得及阅读的那些信息,全都是在批评教育她,并且要求她认错。
易聊从她的神情里察觉到了不对,一把夺过手机,一条条检阅着。
越往下看,他的脸色越平静,却是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平静,眸子里压着一团浓厚的黑雾。
他一言不发地把所有短信号码截图,发到自己的微信对话框里,然后再把短信一条条删掉。做完这一切,他才把手机还给苏雨眠,淡淡地道:“没营养的东西别看了,再收到这种短信就直接交给我。”
“你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他给自己倒了杯水,似乎很随意地道,“他们既然敢发,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苏雨眠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她还是不明白,在这种无路可走的处境下,易聊为什么还能这么游刃有余,仿佛这场风波很快就要结束了似的。他甚至还在说一些不相关的话:“我的书房你可以随便进,里面收藏了不少好书。你也可以随意取阅,总比那些有营养。”
苏雨眠看着脚尖,安静了良久,才轻声道:“那首歌词就是我写的。”
这是她第一次对易聊主动说明这件事。
易聊却是出乎她意料的淡定:“我知道。”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易聊回想起歌词里的每一帧画面,都是有关他们的记忆,却不想点破,只是说:“你以前就这样。写作文,大家都是抄一抄,你却非要每个字都自己写,别人的作业都写完了,你还在写作文。”
苏雨眠愣了愣:“是这样的吗?”
“对。”易聊肯定地点点头,“当时,大家都在背后说你傻。”
苏雨眠讪讪地摸了摸鼻头,还没来得及接话,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她条件反射地露出害怕的神情,却发现这回电话是汤霖打来的。
电话那头汤霖火急火燎地跟她交代了几句什么,苏雨眠脸上露出死灰复燃的神色,眼睛里都有了光。
挂断后,易聊忍不住问:“怎么了?”
“汤老师让我现在去一下市立演播大厅。”苏雨眠随手抓了抓头发,披上外套,匆忙解释,“可能会有那天的监控录像。”
那天指的就是他们三人天真地跑去维权,却被miyuki反咬一口的日子。
易聊立刻扔下水杯,说:“我送你。”
演播大厅不在市区内,车开到的时候,汤霖已经等在门口了。
当他看到易聊从驾驶座中出来时,惊了半天,赶忙拉过苏雨眠,小声地问:“可以啊,你还搬了救兵。”
“不是我,他自己要跟来的。”苏雨眠望了望周围,“姜老师呢?”
“她今天有事来不了,她要在这儿,看到肯定开心死了。”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汤霖说,“我们a组就你一个单身狗了。”
苏雨眠:“……还真是对不起,我拖了广大群众的后腿。”
“你明白就好。”汤霖瞥了眼不远处毫不知情的易聊,说,“总之,你抓点紧,份子钱我们都准备好了。”
苏雨眠心里翻了个白眼:“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汤霖结束了悄悄话模式,冲易聊也招了招手,让他一块儿进院子,一边走一边解释,“周总打听到演播大厅全方位都有监控摄像头,我想我们可以试着从录像里拿到证据。”
闻言,苏雨眠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精神立刻抖擞了几分。
易聊问:“怎样才能拿到录像?”
汤霖带着他们进了演播大厅一楼,径直走向最角落的办公室,指着门上的“保卫科”三个字,说:“只能靠他们了。”
推开门,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保安,正靠在椅背上,对着面前几排屏幕。
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已经睡着了,手旁还摆着一堆零食袋子。年轻一点的叫小陈,本来差点就要打盹了,听到门声立刻清醒过来。
他警惕地盯着汤霖三人:“你们找谁?”
“你好,我是创艺娱乐的文学总监。”汤霖递出一张名片,客气道,“我们想调取一段监控,不知道现在方便不?”
小陈接过名片狐疑地看了几眼,然后扫视他们三个。
苏雨眠的围巾很大,半张脸都在围巾下面。小陈也没多看,拍了下大腿,道:“我想起来了,创艺,就是这两天跟miyuki闹得不可开交的公司嘛。”
汤霖尴尬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小陈八卦地说:“你们两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不可以先把真相剧透给我这个路人?”
汤霖努力维持的笑容快要裂了,十分有耐心地说:“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是来看监控的。请问,现在方便调取录像吗?”
“调监控?”小陈立刻失去兴趣,煞有介事地戴上保安帽,看也不看他们一眼,问,“你们的证明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