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就像个魔咒吗?”走在前面的易聊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不远处的操场,“只要一毕业,学校就会翻新。”
苏雨眠忍不住笑了出来:“对呀,我们这一代人好像走哪儿都这样。”
易聊上了高二教学楼,径直来到他们当年所在的那间教室。现在的教室是空的,桌子上摆满了书籍和文具。
苏雨眠指着教室门口,说:“我记得,你在这里欺负过隔壁班的女生。”
易聊有些奇怪:“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人?”
“有的呀。”苏雨眠伸手比画着,“人家来找你,你却跟人家说易聊没来上课。你那不是把人当傻子吗?那个姑娘当时都快哭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易聊不置可否,迈开长腿走了进去:“没办法,我怕麻烦。”
教室后方的黑板上贴满了便签,每张便签上都写着一个学生的理想。苏雨眠仔细看了几张,有的学生理想简单、现实,想考进全班前二十;有的学生理想很远大,想成为火星上第一拨地球移民者。
透过稚嫩的笔触,仿佛能看到他们对未来和世界充满期待的目光。
“当时,我们班也写过这个东西,但那时候你已经转学了。”
“是吗?”苏雨眠的好奇心被勾上来了,“你写了什么?”
易聊垂下眸,想了一会儿:“不记得了。”
“我不信,你肯定在骗人。”
“真的不记得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小气。”苏雨眠跑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你放心吧,我不会嘲笑你的!”
易聊眸光透亮,干脆坐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跟苏雨眠的视线齐平,一字一句道:“真想知道?”
苏雨眠拼命点头。
“就不告诉你。”
……
苏雨眠噎了半天,气呼呼地说:“你是不是有病?耍我好玩吗?”
易聊认真地说:“好玩啊。”随后,他嘴角噙着笑,转身走出教室。
苏雨眠刚要跟上去,忽然发现黑板上这些便签像是故意围成了一个圈,贴成了众星捧月的形状。最中间那张便签已经微微发黄,也没有黏性了,是用透明胶带贴在了黑板上的,旁边还用粉笔写了一行字:大书法家易聊真迹,本教室镇宅之宝,勿撕,谁撕谁是小狗!
苏雨眠来了兴致,趁易聊不注意时立刻凑了过去。
这张便签果然是他的——他的字迹她一眼就能辨认得出。
彼时的易聊成绩好,家庭条件优渥,书法也初获成绩。一般学生最关心的考大学的问题,在他这里完全不叫问题。
他似乎,没什么完成不了的愿望。
因而这张字条上写得也很简单,就六个字:愿能与你重逢。
一个不清不楚的“你”字,在一片考学哀号中,增添了几分朦胧的旖旎。
都是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是这么有名的人写的,易聊本人和苏雨眠都不知道的是,关于这个“你”究竟是谁,后来在一中还引发过众人大肆讨论和猜测。
当然,这个班的孩子也不会知道,大家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的便签上的那个“你”,现在正站在这个教室里跟他们一样歪头猜了半天。
直到易聊在门口叫她,她才依依不舍地跟上。
苏雨眠内心的好奇指数飙到了最高点,忍不住开口:“易聊,你高中还早恋过呢?”
易聊突然停下脚步,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她:“为什么问这个?”
苏雨眠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说:“没事没事,就看你这么禁欲、高冷的一个人,没想到也早恋过呀……”
易聊抿了抿薄唇,眼神忽然冷了下去,淡淡地道:“我没有。”
“哎?什么?居然没有?”易聊已经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了,苏雨眠赶紧跟了上去,继续追问,“等等,那你想跟谁重逢呀?”
“你知道了?”易聊眯起眼看她。
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低气压,苏雨眠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识趣地摆摆手:“不不不,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当我没问。”
她又怂了,头低下去,本来就不大的小脸一小半都被蓬松的长卷发遮住,清澈的眼睛里写满“我啥都没说”“大哥放过我吧”的神情。
易聊忽然弯下腰,脸凑到她面前,鼻尖差点就要撞上。
苏雨眠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动物,整个人都绷紧了,一动也不敢动。易聊呼出的鼻息温热,让她觉得痒痒的,她稍稍一抬眼,就直直对上他浓黑如墨的眼眸。
“苏雨眠。”他声音低沉、缱绻,“有件事我只说一次,我到现在为止只喜欢过一个女生。”
苏雨眠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跳的声音。
“如果你误会我,我会有点困扰。因为,我喜欢的那个……”
话没说完,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在空旷的教学楼楼道里一遍遍循环。
被打断的易聊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看到屏幕上闪烁的“许瑞”二字就更加不耐烦了。他接了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看了苏雨眠一眼,然后去角落里听电话。
听了片刻后,他才开口,语气也有点冲:“说完了?说完就挂了,我和苏雨眠一会儿过去。”
挂了电话,他的神色才稍微好转,对苏雨眠道:“卢良树他们到了,在操场那边。我们过去吧。”
苏雨眠不安地绕着发梢。
易聊只当她是跟大家分离久了,有些怕生,安慰了一句:“卢良树把林铭铭也带来了。”
操场那边,乌压压一小撮人,估计有十来个。本来苏雨眠跟大家就不算熟悉,很多同学也不太待见她,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尤其是,当她看到了许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