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秦秋婉低下了头。
她心情有点复杂,上辈子周月茹若是执意离开侯府,大概也能走,可她就是太温顺,太怕给双亲添麻烦。
以至于后来,周府看她病重,想要找侯府算账,因为中间有她一条人命,两家不可能和解。被侯府先发制人,整个周家都被清算。彼时虽然有读书人到了宫门处静坐求情,周家却还是被刚登基的新帝给判了全家流放。若没有读书人,兴许会更加惨烈。
所以,周月茹有个心愿,就是早早离开侯府,不想让自己成为两家争斗的源头,成为侯府对付周家的引子。
两家都答应解除婚约,事情就好办了。
周父和侯爷亲去了一趟户籍司,取回了二人婚书。
两人一走,周月皎没去,带着秦秋婉留在侯府等候。
侯夫人面色不好,吩咐人好生伺候。周月皎喝了一盏茶后,好奇问:“听说三公子被我妹妹所伤,虽然是他半夜潜进我妹妹房中才有此一劫,可到底是我妹妹出的手,于情于理,我都该去探望。”
他站起身:“侯夫人,刚好我爹还未回,不如您帮忙引下路?”
侯夫人:“……”探望是假的,大概算账是真的。
她疯了才把这两人领去打击儿子。
眼看侯夫人不动,他叹息道:“书院很忙,此事一了,我和父亲会赶回书院,听说三公子文采斐然,作为补偿,若他学识足够 ,或许我可帮他为家中长辈引荐一二……”
话音未落,侯夫人立刻起身:“请随我来。”
虽然周月皎很可能张口骗人,可儿子已经废了,但凡有一分可能入南境书院,她都不想放过。哪怕儿子学不到东西,以后这入过书院的名声说出来也好听。
侯夫人前面带路,秦秋婉有些不解,记忆中,周月茹这个哥哥和她年纪相差虽大,可周月皎每次从外回来都会给妹妹带礼物,按理说该是疼妹妹的,怎么还要提拔柳青文呢?
真如此,只怕周月茹不会满意。
秦秋婉伸出手指,扯了一下便宜哥哥的衣衫。
周月皎侧头看她,眼神疑惑。
秦秋婉:“……”算了,一会儿若周月皎真有拉拔柳青文的意思,她非给拦住不可!
此事正值午后,阳光晒得园子里花草都有点蔫,那些洒扫的下人都趁着日头不高的时候干完了活,一路走来,只见零星两三个人在树上修剪。
柳青文需要静养,院子里的下人都撤到了最少,加上这会儿日头大,几人到了正房门口,还一个人都没碰上。
侯夫人不悦,刚准备伸手推门。
却见廊下两个丫鬟奔过来,急匆匆一礼:“夫人,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声音都刻意加大,比平时高了不少。
秦秋婉看到在两人,有些诧异。
因为这俩一个是柳青文的丫鬟,这不稀奇,守在主子门口正常。可另一个……若是没记错,应该是贺纤纤的丫头。
侯夫人见状,皱眉道:“欢喜,你怎地在此?”
秦秋婉心下一动,上前一步推开门:“爹应该快回来了,不好让他等……”
话音未落,门已经推开。
只见床上柳青文趴着,边上贺纤纤大概是听到了丫鬟示警,此时正焦急地整理仪容,满脸慌乱,一双通红的眼,几乎是明摆着告诉众人,她方才哭过。
男女七岁不同席,亲兄妹都要避讳。表兄妹在卧房同处一室,已然不妥。相拥而泣……说两人没关系,谁信?
周月皎将屋中情形看在眼中,捏着扇子的手收紧,指尖都已泛白,脸上笑容却愈发温和:“侯夫人,这……难道三公子和这位姑娘两情相悦却不能相守?”
侯夫人:“……”
她瞪着面前两人,确切地说,是瞪着贺纤纤:“你表哥伤得那么重需要静养,你怎地还跑来打扰他?”
贺纤纤慌乱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我和表哥从小一起长大,看到他受伤,我心里难受又不安心。方才午睡时闭上眼就梦到他出了事,这才跑了来,看到他完好……”她擦掉眼中的泪:“舅母,我这是喜极而泣。”
“舅母?”周月皎扬眉:“贺家姑娘?”
他看了看屋中情形:“若是没记错,贺姑娘好像已是柯府未过门的儿媳,这般与表哥相处,若是让柯家知晓,只怕要退亲哦。”
他语气诙谐,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落在贺纤纤耳中,只觉得晴天霹雳。吓得她当场就白了脸。
这人若真坦荡荡,也不至于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