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皱皱眉:“我到了柳州城后,得知住在那儿的是一位余姓女子,刚好她是孤身一人,离世之后孩子送到了李家,并没有打听过江县宅子在她之前住了谁。父王,事关皇室血脉,还是要查个清楚才好。”
他看向林琴兮,淡然道:“混淆皇室血脉,按律当斩!”
“斩”字语气颇重,满是煞气。
林琴兮吓得身子颤抖不止,其实看到张夫人拿出那么多信物,她就已经觉得自己不是。
可让她承认自己不是……她做不到。
李家人在两刻钟后,被抬到了张家大门外。
李母带来的一路上不停地问抬她的婆子到底因为何事请她过来,可那婆子就像是哑巴似的,无论怎么追问她们都一声不吭。
眼看到了张家门外,李母看到椅子上奢华富贵父女俩,若有所悟:“您是王爷?”
王爷皱眉看着受伤颇重的三人:“ 是你们养大的林琴兮?”
李母不敢贸然回答,眼看林琴兮抖如筛糠,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明显吓得不轻。这种时候,承认了兴许会牵连上自己。
她和林琴兮之间已然翻脸,若是被她连累,她得多冤?
眼看李母踌躇,林琴兮已然等不及,追问:“姨母,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这个问题好答。
李母摇头:“不知!”
听到侄女上来就问这话,李母心有所感:“难道你不是王爷的女儿?”
林琴兮连做梦都想自己是皇亲国戚,当即哽咽难言:“张夫人说,张娉婷才是。他们还有信物,姨母,你有没有信物?”
李母无语。
她偷瞄了一眼王爷神情,心下却想着当初世子认亲时她还信誓旦旦说过几句,顿时吓得面如土色,颤着声音道:“你娘走得急,只让我照顾好你。”
林琴兮很不甘心:“你仔细想一想,我娘真的什么东西都没给你吗?”
李母默了下,其实她想说没有,可当着王爷的面又不敢撒谎,不情不愿道:“给了的。”
林琴兮大喜过望:“给的什么?你赶紧拿出来啊!”
李父一开始还想说话,听到这些后直接装死,眼睛半闭着像是昏迷了一般。
李泽彦不知道家里的这些事,一脸好奇地听着。
李母眼见夫君装死,只得一咬牙:“给了我四百两银票,还有一些首饰。”
林琴兮:“……”从小到大,她只知自己是寄人篱下的孤女。从不知道母亲临死前竟然还给了李家东西。
她愤怒又委屈,质问道:“那首饰呢?银票呢?”
最要紧是前者,她听李母说过,余家本来只是普通人家,应该拿不出这么多银票,也置办不起太贵重的首饰。
所以,她娘的首饰应该都是男人送的。也算是她父亲给的信物!
李母眼神躲闪:“……我……我给当了……”
林琴兮:“……当去哪儿了?你赶紧让人赎回来啊!”
太过着急,她愤怒之下声音也大,几乎都破了音。
李母有些瑟缩:“江县的朝发当铺。那些首饰拢共当了一百二十两。若是要赎,你自己想法子。”
林琴兮气得七窍生烟:“我娘给你五百多两银子,你都花到哪去了?”想到那些年她在李家规行矩步和这两年受的委屈,简直满腹怨言,想要发火,又碍于王爷在,只能生生忍下,忍得她唇瓣都咬出了血,她期待地看向王爷:“父王,您让人去赎回首饰……”
“不用了。”王爷将那些信物收好:“当年我从未送过首饰,只留下了三千两银票。”
林琴兮眼睛一亮:“兴许那些首饰就是您留下的银子置办的……”
张夫人再次福身:“王爷,表妹留给我的银票还在,足有三千多两。”她吩咐丫鬟:“去把妆台上的小匣子抱来。”
林琴兮满脸不可置信,难道张夫人连当年的银票都留着?
如果那几张银票真是王爷给的,那就彻底坐实了张娉婷王府之女的身份。
林琴兮满心满眼期待着张夫人把那银票兑了,或者是兑了银票后重新换了几张进去。她心底里最希望的,还是张家人胡说八道,故意顶替她的身份。
事情却不由她控制,丫鬟飞快跑了一趟,半刻钟就捧来了匣子,张夫人没接,示意累得微微喘息的丫鬟直接把东西递给护军。
王爷伸手接过打开,拿开上面两张面值小的,就看见底下三张已经泛黄的银票,果然就是他当年给的。那银票是他从京城带来的,角落上的票号他还隐约记得。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正是我当年给怀意的。当初我出京,带着相连的一百张票号,这是最后的三张。”
这话,算是承认了张娉婷的身份。
当初他来江县,那时候此地贫瘠,三千两银得某些传承了百年的富商家中才有,所以,他一去不回,也并不觉得歉疚。因为有这些银子,哪怕她有孩子,也能过得很好。
听到王爷这话,林琴兮浑身瘫软,支撑不住趴伏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她回头去看围观众人,只觉他们都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与之相对的,张夫人暗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