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向她伸出手。
那一瞬间,白桃明白了。
她随身携带的口袋里,转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从空中轻轻一抛,就落在了楚鸢的手里。
刀尖弹出,楚鸢将刀在手指间转了转,随后转头那一刻,锐利的眼神便扎在了蒋媛的脸上。
蒋媛往季遇臣怀里缩着,“你要干什么!你手里那个是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要谋财害命啊!”蒋媛尖叫着,“疯子!女疯子!阿季快保护我,快把她赶走啊!”
季遇臣听见蒋媛的声音,心里跟着难受,于是没多想,便拦在了蒋媛的面前,“你这个疯女人闹够了没有!”
疯女人?
她早就没有理智了。
这具身体不过是行尸走肉。
季遇臣,能看见你比我更惨,我下一秒去死都无所谓。
“只要把当年那一下还给我。”楚鸢眼眶通红,手里的小手术刀折射着寒芒,不管是切割死人还是救助活人,它都温度冰冷,“我们就当扯平如何。反正当年,我也是这样受过来的。”
季遇臣听见这话狠狠一震,还没回过味来这话什么意思,楚鸢便已经逼至了自己的面前,动作快如闪电,让季遇臣脸色发白,他本能就去攥楚鸢的脖子,最脆弱的地方总是最能控制人,而后先声夺人一巴掌打在了楚鸢的脸上!
刺痛占据了楚鸢的所有理智。
白桃惊了,在一边冲过来,将季遇臣撞开,楚鸢晃了晃,被她扶住。
白桃摸着楚鸢的脸,“你没事吧?”
楚鸢睁着眼睛,一片茫然。
季遇臣打她?
楚鸢捂着脸,用力地笑了两声,声音都在发抖了,“季遇臣,你打我……”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呼吸有些困难,窒息感涌上来,身体也跟着血液流通不顺畅,手脚开始发麻……
为什么……她这身体,早该可以撑住了才对……为什么!
腹部遗留下的刀疤隐隐发痒,楚鸢感觉身体麻木到了开始出现刺痛。
蒋媛看见楚鸢终于被收拾了,顿时心里解气了些许,她指着楚鸢说,“别以为你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来就所有人都会被你吓住!还有以后离我远点!”
今天明明是蒋媛主动叫住了楚鸢,也是她先对楚鸢出手,却没想到反过头来倒打一耙,居然让楚鸢离她远点!
楚鸢近乎咬碎了牙齿,季遇臣估计是听见楚鸢的话,心里又慌又怕,才会这样被惹急了行为不受控制,如今这一打,怕是没这么好结束了。
他为了逃避责任,拉着蒋媛打算转身就走,想要趁乱混入人群中——毕竟这要是报警了,就会演变成打架斗殴的场景啊!
季遇臣不想声张,传出去要是被人扒出当年楚鸢的事情,他们的名声和人设都会完蛋!
于是季遇臣用眼神示意蒋媛赶紧闭嘴,生怕她再说一句话,围观群众又跟着脑补和联想到别的事情,男人最后心虚地瞪了楚鸢一眼,发现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赶紧抓着蒋媛便走。
发现当事人离开,看戏的也都挥挥手,人来人往的商场顿时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楚鸢像是被人潮吞没了似的,就快要消失不见。
白桃还想喊季遇臣站住别走,但是发现楚鸢情绪不对,去碰她的时候,才惊觉她肢体僵硬得可怕,好像是刺激之下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发着抖痉挛着。
白桃蹲下来,去摸楚鸢的脸,摸到了一手眼泪。
“不要哭,啊,小鸟。”白桃从来不会安慰人,她平日风格就是大浓妆暴露狂,连上床都是直接跨在男人身上自顾自享受的那种,如今看见楚鸢掉眼泪,竟然声音都跟着软下来了,“季遇臣打你疼吗?为什么不还手啊——我帮你打回去,我帮你把蒋媛分尸成几百块好不好?”
这是来自变态最温柔的关心。
楚鸢没说话,肩膀不停地哆嗦着,季遇臣一巴掌打碎了她伪装起来的风平浪静,她用力咬着牙,将这股劲摒过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本该是黑色的眸子竟然被一片血染红了!
楚鸢看着白桃,女人的脸庞是极美的,缓缓抬头那一瞬间,白桃感觉周遭如同置身冰天雪地。
她好像是个随便就能把命丢出去的女人。
大逆不道,惊世骇俗,满身是血复仇而来,隐藏在看起来像个正常人的皮囊下,是她不顾一切的魔鬼灵魂。
隔了好久,她才抬动自己的脚,喘着气说,“我真怕我刚才出手已经是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