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逐出师门是诬陷你偷盗丹药，难不成你要一直背着这个污名。”
什么污名不污名，那丹药真的是原主偷的。
岳沅儿眨眨眼：“若真的是我偷盗丹药，你会厌恶我吗？”
厌恶吗？
顾凌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重要吗？”
“重要！”岳沅儿点了点头，“丹药是不是我偷的，他们怎么想我，我都不在乎，但是我不想你讨厌我。”
她的眼睛很亮，比高悬的月亮还亮，一脸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
顾凌舟不由得一愣神，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有羽毛在轻拭他的心尖，痒痒的却又牵扯这他。
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这让他皱了皱眉。
他是生病了吗？
岳沅儿适时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你若是愿意，天涯海角我都跟你走，合欢宗又有何惧。”
顾凌舟微微垂眸，让人看不出情绪。
“我们何时动身？”岳沅儿轻声问道。
“大概是三日后。”
“那我们明天去赏花吧。”岳沅儿邀请道。
要是再不去，限时任务真的做不成了。
顾凌舟沉默半响：“好。”
——
已经入深夜，大概再过半个时辰天便会亮。
顾凌舟坐在床榻上打坐，但修为没有任何精进之意。
他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格外漆黑。
他发现，自己的心分明平静的不行，但却仍旧觉得平静之中暗藏狂流。
一闭上眼睛，便是岳沅儿望着他的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微微蹙眉，他不信她口中的情爱，男女之间的情爱，是最虚伪的。
多年前，他亲眼看到口口声声说挚爱母亲的父亲，一点一点分食了他的母亲。
母亲惊恐的脸，出现在他日后多年的噩梦里。
他好像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他不会害怕、不会难过，似乎别人有的情感他都没有。
但很意外，母亲死前的眼神，他一直都记得，每每想到，都会觉得浑身发凉。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生病了，可是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害怕。
这是他第一个学会的情感，他试着去学父亲，他饿着肚子，拿着菜刀，砍在了那个总欺负他母亲的婆婶身上。
鲜红的血液喷了他一脸，他却发现，自己的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平静。
好似在深深坛底，又好似无尽的黑夜。
他剁掉婆婶的胳膊，血腥味充斥着鼻腔，本身饿了许久的肠胃顿时翻江倒海，喧嚣着不适。
他强忍下来，他想，这滋味应该是好的，否则父亲为何会吃了母亲？
小小的他闭上眼睛，狠狠地咬下一口肉来。
入口是粘腻的腥臭味，仅仅一口，消瘦的婆婶便露出了白骨。
这口终究是难以下咽，他拼命想咽下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吃这般恶心的东西。
他终究是做不到，将口中的婆婶吐了出来。
那时突然有人出现，是他的师父，师父自以为救他出深渊，但对他来说，何处都是深渊。
顾凌舟闭上眼睛，缓缓抒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