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眠,你个王八蛋……”她骂了一句,翻了个身。
坐在火堆旁边的傅司眠骤然转头,盯着树洞里的人影,怀疑自己刚才是听错的,但是基于这话是从姜烟嘴里说出来的,真实性倒是不用质疑。
他在姜烟身前蹲下,“再说一次。”
“王八蛋……”地上躺着的人十分听话,喃喃又骂了一遍。
傅司眠额角的青筋微跳,眯眼半晌,才突然从她身上抽走了衣服。
冷风瞬间将姜烟包裹,她缩了缩身子,开始发颤,紧紧闭着眼,嘴唇也抿着。
傅司眠眉头皱了皱,这才发现不对--这风这么冷,她居然还没醒过来?
他弯下腰将手探出,往她的额头上按去,触手滚烫,温度已经很高。
发烧了。
“姜烟。”傅司眠出声叫道。
姜烟挪动了一下,勉强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回应,但是显然已经意识不清。
“姜烟,睁眼。”傅司眠重新将衣服给她盖上,想了想,又推着她靠近火堆,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她破烂的衣裙上,透过那些破洞,隐隐约约可以窥见里面的伤口,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
她今天在外面奔忙了一天,就为了这个树洞,应该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加上伤口泡水,很有可能是发炎引起的发烧。这了没有消炎药,伤口要是不好,低烧就会持续……
傅司眠皱眉,抽手转身。
手腕突然被人一抓,力道不小。
他低头看见了拧着自己衣摆的手指,指甲盖圆润粉嫩,指尖泛白,无意识攀上他的手臂,半晌又脱了力,在半空中胡乱抓着。
他抿唇沉吟片刻,缓缓后退了一步,姜烟这才又触到了他的衣服,紧紧攥住了。
“妈……”她低声叫道,声线里明显带着哭腔。
傅司眠僵着身子转头。
他清楚面前这个女人的所有过去,正因为清楚,所以他才不想参与她的现在。
“妈,我好冷……”姜烟开始说胡话,哭闹声渐大,嘴里一句接着一句往外蹦,骂声连着撒娇,哭腔带着诅咒,一股脑扔进了傅司眠的耳朵里。
“傅司眠这个……杀千刀……他拿冰泼我……妈……”
傅司眠挑眉--看来在这个噩梦里,他扮演的角色是个反派。
他突然想到什么,心底疑虑闪过一瞬,重新蹲下身去,凝视着那张眉头紧皱的脸。
“傅司眠在做什么?”他轻声问。
“冰……拿着冰……”
傅司眠指尖微动。
“恨他吗?”
“恨,恨死了……”姜烟喃喃。
傅司眠的眼神一沉再沉,“那……想杀了他吗?”
空灵的嗓音在半空中回荡着,带着余韵,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直直钻进了姜烟的耳朵里。
姜烟在梦中挥舞着双手,拼命想要挣扎,这句话却仿佛有魔力一般将她束住了,脑中最后紧绷的一根线骤然断裂,凭借着多年多为危机的敏感,全身一颤,猛地从梦中惊醒,骤然睁眼后便掉进了那双黑洞般的瞳孔。
瞬间,冷汗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