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眠沉吟片刻道:“去顶上。”
“还去?”
“这里会冻伤,上面还是未知的。”傅司眠平静道。
姜烟思忖片刻,觉得他说得也对,再次感叹一声这男人的思维模式果然是止损--哪个的损耗更低,就走哪种方案。
遇上了飞禽走兽,也不过是费点力气搏一搏,有她在也不太担心,更何况她总觉得傅司眠的身手才是莫测的,当初他那么懂得门道,将她丢到黑拳馆里去练习,后来证明那样的搏杀才是最快出成果的方式,所以她总觉得自己被培养的一切都是傅司眠曾经经历过的。
“走吧。”姜烟扔了果核,拍了拍手。
傅司眠突然抬手,横空扔过来他的西装外套,“穿上。”
姜烟一愣,抬眸对上了那双凌厉而微冷的眸子,“给我?为什么?”
难道终于开窍了?动心了?还是洗心革面决定做个人了?
傅司眠皱眉,满脸的理所当然,“你是苦力。”
苦力……言下之意就是她不能生病,她要是生病了,这些苦活累活很有可能就要落到他身上。
姜烟沉默了片刻,转身就走。
……
再次到达山顶的时候,因为刚下过雨,满地的泥泞都是硕大的脚印,辨认不清是哪种动物的,看起来体型不小。
“我还是去找个山洞吧。”姜烟道,“现在只剩下崖壁那一侧没有找过了,今晚要是再不睡,明天起来都得成仙。”
“先休息,明天一早再去。”傅司眠道。
姜烟脚步顿了顿,斜眼看向傅司眠眼底的青黑,“你身上还有伤,这里没有药,我们还不知道要撑多久,没关系,我去去就回来……”
“呜--”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不大不小的嘶叫,像啼哭声,又像狼嚎。
姜烟猛地抬头,和傅司眠对视上了,眸中瞬间闪过真切的凝重。
糟糕。
“真有野兽。”她压低了声音,“不行,我得去找找。”
她说着将衣服脱了下来,往傅司眠身上一披,又扯过树叶在他面前垒了起来,帮它遮挡着身形,边动作边交代道:“你注意安全,不要出声。”
傅司眠突然伸手一抓。
姜烟身子微顿,顺着他的修长的指节朝着那张平静的脸看去,骤然觉得他掌心的温度隔着一层破烂的礼服布料,几乎要灼烧起来。
她张了张嘴,脸上的惊讶并不是装出来的。
傅司眠缓缓伸手,将打火机的递上前去,“这个,或许用得上。”
银色的打火机落在姜烟手里,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动,颤了颤。
她视线下移,心里也跟着震动起来--这是傅司眠最宝贝的东西,从来不离身,平时也不会轻易拿出来,她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初始,一次是他决定结婚的当天,还有一次是现在。
就这样给了她?
“为什么给我?”姜烟转手将傅司眠扯住了,敏感地没有放过这个追问的机会。
傅司眠微微抬了头,眸光浸染了月色,清冷淡然,深不见底。
“你今天救了我的命,这人情我记得。”他道。
这是真话。
他没有想到姜烟真会为了他豁出去一切,疑虑的同时也颇感复杂,只是这样的复杂,他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来抵消。
“用一个打火机就想打发我啊?”姜烟笑了,低头将东西重新塞进他的手里,“你不想欠人情,我偏要你欠着这个人情。”
她长发轻飘飘地掠过傅司眠的脸,他也没躲,眯眼看着她。
姜烟一勾就撤,笔直的长腿往外走着,裙子为了方便干活已经绑在了双腿的两侧,高跟鞋被她折断了鞋跟,后侧的头发也捆成一把,远远不如平常的精致优雅,但此刻停止的脊背和坚毅的气质却是他第一次见的。
--似乎没那么讨人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