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穆阳带着冯若月来到咖啡馆，咖啡馆的装潢很高档，不是那种一看咖啡就很贵的装潢，而是看着就让人放松，私密性却又极好的咖啡馆，与一般的咖啡馆不同，大部分桌子都有隔断，坐在角落里，像在包厢里一样。
若月四处看了看，目光里都是赞赏，想开口问雷穆阳为什么知道这样的地方，转而一想又不太对。
这地方，比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可适合约会多了，难道，雷穆阳之前来过？
和谁来的？
他来上海不过几个月，难道，他有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所以……那天夜里才那样拒绝自己？！
这心里有了疑惑，猜测的念头就会疯长，她在他身边坐下来，悄悄的看了他好几眼，他从过去就是个耀眼的男孩子，时至今日她也记得周淑莹和薇薇在他身边的样子，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自己，大概连认识他的资格都没有吧。
纵然现在的他不像过去一样耀眼，可他身边有女孩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这么一想，她顿时就丧气不少，雷穆阳看了她一眼，疑惑开口，“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不是……”若月看了看周围，顾左右而言他，“这地方……很好啊。”
雷穆阳不知若月心中所想，点了点头，“嗯。”
和若月没联系的这几天，他花时间把李芳芳家周围的地形打探了一下，他早已习惯做什么事就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既然他答应了若月要帮她一起调查，就一定会尽全力，那天夜里他们闹了不愉快，他打算整理一份类似报告一样的东西，把这件事的可能性都列出来，发给若月，希望可以对她有帮助，这咖啡馆就是其中之一。
若月犹豫了半天，还是想开口问清楚，雷穆阳拿出手机回头看她，“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若月笑了笑，“你先说。”
“你把那个录音文件发给我。”
若月不明就里，可也没问，把文件发给了他，他低头把文件存在云盘，又删掉了手机上的录音文件和聊天记录，回头看了若月一眼，“你刚才要说什么？”
“我……”
手机铃声打断了若月的话，若月无奈，看了一眼，是李芳芳的电话，二人立时就警惕起来，告诉了李芳芳位置，不多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李芳芳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曹翔并非如若月心里想的暴跳如雷，也不像录音里那么禽兽不如，相反，他确如那些跳广场舞的老太太所说，斯文和气，他见了她，脸上竟然还带着礼貌的微笑，可那微笑，却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似遮掩，亦似轻蔑。
总之，让知道他真面目的她觉得虚伪至极，恶心至极。
她来之前心里是有疑惑的，她想看看曹翔是否就是昨天夜里守在门口那个人，可见了他她心里就否认了，身材不对，感觉也不对，他，不是昨天夜里那个人。
“冯小姐？”
曹翔在对面落了座，李芳芳怯懦的在一旁坐下来，若月本来还担心李芳芳认识雷穆阳，可李芳芳都不敢抬头看他们，若月放下了心，周围也不见孩子，关切的开口，“芳姐，孩子呢？”
李芳芳的身体明显的颤了颤，还未开口曹翔就答了，“冯小姐，大家都很忙，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聊天上了吧。”
曹翔的目光看向雷穆阳，却没开口问，雷穆阳微微皱眉，也没开口，曹翔把若月的录音笔拿出来，丢在桌上，“冯小姐非法偷听窃取，请问是几个意思啊？”
若月来之前就想过他一定会这么说，她坦然的拿起录音笔，“曹先生，非法和合法，在于当事人的意愿，不是你随口说说就能定罪的。”
曹翔定定的看着若月，目光赤裸而挑衅，“冯小姐是觉得我的妻子会让你帮你让这种非法行为合法化？”
若月看着他，心里恶心得甚至都有想吐的生理症状了，可她的目光也不示弱，“曹先生，是你的前妻，你们正处于离婚诉讼期，就算李女士败诉了，你们的婚姻依旧存续，也顶多只算个离婚冷静期，你惯用的恐吓手段，在我这里怕是不起作用，更何况，李女士的委托调查过程，我也是全程录了音的。”
曹翔轻笑，点了点头，“冯小姐，果然和其他记者不一样啊，谈谈吧，不报道不曝光的条件。”
若月也轻笑，“曹先生，这起案件既然已经公诸于世，并且引起舆论热潮，就不单单是你们的家庭纠纷，而是社会新闻热点事件了。公民对社会热点事件享有知情权是基本人权之一，包括但不限于事情的经过、起因和结果，互联网是虚拟的，可每一个虚拟账号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是合法的公民，即便是曹先生今天在这里和李女士达成了和解协议，本着对新闻负责、对真相坚持的态度，这个条件，恐怕没法谈。”
曹翔唇边的笑意淡下来，李芳芳的头越发低了，若月看了李芳芳一眼，再看向曹翔，“更何况，这条新闻对社会广大婚内女性具有警醒作用，很抱歉，作为新闻从业者，我说服不了自己跟你谈这个和解条件。”
若月这话说得极难听，是气愤，也是不齿，尤其是看见这种表面上文质彬彬，背地里却恐吓女人，违背女人意愿的男人，她咽不下心里那口气。
任何强迫女性意愿的性行为，都是强奸，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丈夫！
若月的心意都写在了尖锐的目光里，曹翔看着她，微眯双眼，“冯小姐，你那么锋芒毕露，在这个社会是很容易吃亏的啊。”
若月笑了笑，“不牢曹先生费心，我吃亏吃惯了，如果我一个人吃点亏能换来广大女性擦亮选择伴侣的目光，我觉得很值啊，你觉得呢，曹先生？”
曹翔咬了咬牙，没答若月的话，从怀里拿出两份装订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冯小姐把录音给我，我就签字，大家和和气气把问题解决掉，不好吗？”
若月不答，目光看向李芳芳，李芳芳稍稍抬眼看向那两份离婚协议书，渴求都写在了满是恐惧的眼神里，若月心里涌上犹豫。
按照道理，如果李芳芳不愿意，这条录音她是不能公布的，因为涉及隐私，曹翔的意思很清楚了，签了离婚协议书，交了录音，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她如果没猜错，曹翔一定会让她签一份不再跟进报道的协议，这样的方式，和营销号发通稿拿钱走人是一个道理，不符合她一贯的原则，官媒那边也交代不了。
可她看着李芳芳那渴求的眼神，想想李芳芳的恐惧，她用尽了全部勇气，无非也只是为了这一纸离婚协议，如果她拒绝，曝光了这件事，法院就算判决离婚，曹翔再无休止的缠着李芳芳，那又该怎么办呢？
毕竟，舆论和记者，只能帮李芳芳一时，也帮不了她一世啊。
更何况，她还有两个孩子。
正犹豫间，一直没说话的雷穆阳开了口，“芳姐，你的意思呢？”
若月也看向李芳芳，这毕竟是关乎于她一生的事，决定权，也应该在她手里。
虽然她早已知道她的答案会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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