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先生感慨地说:“这确实是噩梦,一般人做一次都受不了,她做这个噩梦做了多久?”
祝先生伸出两根手指:“……两周。这两周期间,我们让人陪她去医院检查,发现身体并没有问题。又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她焦虑症很严重,需要静养,可是她又很顾着学习,不肯休息。然后一周前,她睡过去之后,就再没有醒过来了。”
“她现在跟植物人一样,并没有……没有……”祝太太眼含热泪,不肯说出那个可怕的结果。
温一诺感同身受,视线转向祝莺莺的方向。
这一转,她突然瞥见一丝金光。
但是再仔细看时,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于是她又重复了这个视线转向祝莺莺的动作,眼角的余光又瞥见了那丝金光。
那点金光其实非常微弱,比夏夜里萤火虫的光芒亮不了多少。
可是在这略昏暗的卧室里,却格外吸引她的注意。
温一诺不动声色朝那金光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就是在祝氏夫妇脚下。
她垂眸,很自然地抬起另一只手,抿了抿耳边的短发,又飞快地朝祝氏夫妇脚下看去。
她看明白了,那里也有一些尘砂,就好像她在门口鞋垫和客厅玄关地毯上看见的那些尘砂差不多的样子。
看来是这夫妇俩从外面带进来的。
温一诺有些失望。
光是听这夫妇转述的祝莺莺的梦,他们根本想不出是什么样原因,能让她醒不过来。
大家安静了一会儿,诸葛先生问:“那她昏睡不醒之后,你们送她去医院了吗?”
“送了,医生说她的情况正常,好像就是在睡觉。可是一睡几天都不醒,怎么刺激都不醒……医生说她可能患了‘昏睡症’,只要好好照顾她,有一天她会自己醒过来的。可是我们不能等啊!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祝太太终于哭出了声。
祝先生忙揽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了几句。
等祝太太停止抽泣,祝先生对大家说:“所以我们没办法了,只好寻找非常手段。我们以前就认识几个天师,还请他们给我们的房子看过风水。”
“后来知道你们道门要比赛了,四年一次,是道门最出色的天师们聚集在一起,还能帮我们解决那些寻常手段解决不到的问题,就去找你们的筹备委员会报名了。”
这就跟新药的试药一样,你得找到渠道,才能报名参加。
祝太太也说:“虽然筹备委员会跟我们说不要钱,可是我们不在乎钱,只要你们能把莺莺唤醒,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
话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
主持人耐心地安慰他们:“请两位放心,这里是我们道门最杰出的人才。我们已经分成两个小组,帮你们解决问题。”
祝先生满脸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说:“谢谢大家了。我觉得是这屋的风水有问题。”
祝太太则不同意,“我觉得是中邪了。温大天师,你会驱邪吗?”
温一诺:“……”
她遗憾地摇摇头,“我不会驱邪,我们有会驱邪的高手。我只看风水。”
“对啊对啊!我说就是风水的问题!你看温大天师都这么说!”祝先生高兴起来,完全视这个房间里最有名的风水师诸葛先生为无物。
诸葛先生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讪讪地说:“我和温道友都抽到了风水的委托,我们会一起帮祝先生消灾解难,请两位放心。”
“嗯嗯嗯!有温大天师在,我们就放心了!”
祝先生和祝太太说完,又朝屋里的人鞠了一躬,说:“天色不早了,各位吃晚饭了吗?”
这个话题转的。
他们三个小时前才吃过午饭,现在都不饿。
祝先生和祝太太笑着说:“我们可以叫外卖回来,各位想吃什么?”
温一诺想起中午吃撑了的样子,笑着说:“两位不必忙,我们还不饿。”
“各位别客气,我们先去准备,还有各位的房间,我们都安排好了。”祝氏夫妇说着,朝大家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房门吱呀一声又关了起来,屋里的光线更加暗淡。
昼与夜的交替就在一瞬间完成了,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天边的晚霞红艳似火,像是盛开的荼蘼。
温一诺微微一怔,转身拿出手机,对准窗外那株开着红色小花的树拍了一下,然后用植物识别软件认了一下。
“咦?这真的是荼蘼树啊……”她喃喃地说。
窗外那株花树,居然是荼蘼。
荼蘼的颜色很多,有雪白如新雪,也有淡黄如醇酒,还有红艳似晚霞,比如窗外的这株。
荼蘼开在盛夏,是夏季最后一种盛放的花,所以古人很含蓄地说“开到荼蘼花事了”,也就是此花开过已无花。
再看看床上躺着的年轻少女,更有着一种无望而凄凉的美。
诸葛先生就在她旁边,听见她的话,惊讶地说:“荼蘼?这是曼珠沙华啊,也叫彼岸花。”
说着,他倒抽一口凉气,“难怪这姑娘会昏睡不醒。”
“窗外种着彼岸花,能好吗?”
“彼岸花,能达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这在风水上是大忌啊!”
屋里的人顿时骚动起来,扑到窗口来看“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