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却等来了李秀娥一句冰冷的抱怨。
“那你自己睡吧!”韩刚是真生气了,起身穿衣,甩门而去。
“爱睡不睡,出去冻死你。”李秀娥提了提被子,对韩刚的离去不以为然,她打心底里,就瞧不起这个男人。
走出房门的韩刚马上就后悔了,外头是真的冷啊。
他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想出院门,又不知道去哪儿。他又往韩楚风房间走去,月色透过门缝,能看到韩楚风已经侧身熟睡了。刚要推门而入,韩刚又迟疑了,看着熟睡的儿子,实在不忍心打扰,也担心孩子醒了问起来,他不知道怎么说。
顶着寒风,韩刚还是硬着头皮出了院门。白天都没什么人的村道上,这大晚上的更是冷清,韩刚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时不时地提一下军大衣的领子。
这条路韩刚太熟悉了,基本上每天都要走。
村子依山而建东西走向,一条直路贯穿整个村子,村口是条河,南北走向,河绕着山,拐个弯,就到了山背后的另一个村子。
韩刚所在的村就叫“河头村”,山背后的村就叫“河背村”。
李胖子一家就是河背村的,后来挣了钱,在镇上买了地,搬到镇上了。
河背村的小卖铺,李胖子的妈妈还在经营着。河背村沿着河往下游走大概十里路,就能到镇子上,镇子名叫“双河镇”。
韩刚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自觉就到了河背村的村头,李胖子妈妈的小卖铺就在村头的一棵大榕树旁。
小卖铺门口还亮着昏黄的灯,四处都黑漆漆的,那个灯泡在风中一摇一摇的特别显眼。小卖铺里隐约传出些男人的声音,韩刚听着,是还有人在打牌。
他讨厌打牌的人,所以韩刚下意识地往马路对面去,既不想被人看到,自己也不想看到打牌的人。
路过小卖铺门口的时候,一阵风刮开了门帘子的一角,他看到一男子露出了半个身子,虽然没有看见上半身,但是看穿着和身材,基本能判断那男的就是李胖子。
韩刚心里一激灵,快步向前走了几步,这个位置屋子里的人看不见他,他在暗处,但是他可以通过余光和偶尔翻起的门帘子看见屋内,还能时不时地听到屋里传来的说话声。农村的夜晚特别的安静,他们说说笑笑的声音格外明显。
只听有一个的声音像是村里张婶的侄子,外号“寸头”,也是个街溜子,平时在镇子上开摩托搭客。
寸头先是几声大笑,然后阴阳怪气地说:“你今晚总是吃胡,今天去河头村,你娥妹子没有给你吃饱吗?”
然后是李胖子的声音“别瞎打听!快出牌。”
寸头又大笑几声,然后把一张牌重重往桌上一拍,缓缓说道:“幺娥!”,寸头把娥字拖的老长。
“碰碰碰,幺鸡我要碰”另一个男赶快把寸头的牌捡起来。
“哎呦,胖哥的娥妹子你也敢碰,当心胖哥揍你啊。”寸头说话的口气和样子,十足的是个街溜子。
听完他们的这些话,韩刚耳朵里突然嗡嗡地响,然后又好像有一声特别刺耳的像铁钉划过金属的声音,让他身子颤栗了一下。
接着他觉得眼前有一阵白光闪过,天旋地转的。过了几分钟,他才缓过神来,屋里的人接着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进去了,只是隐约听到李胖子哈哈笑的声音。
韩刚能确定他们说的就是李秀娥。
但是此刻他仿佛就是个外人看别人的笑话一样,完全没有恨,甚至没有任何的感觉,也不觉得冷。他双目呆滞,两手露在外面冻得通红,大衣的领子被风吹得敞开着,就这样木木地定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