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好说,当下没人能欺负得了自己,只道:“我总得习惯。”
张父恼了,直接呵斥道:“我让你跟我回家!”
语气又急又凶,楚云梨却觉得心头一暖,她没有辩驳,转身去拿了放在一侧的白绢,递到了张父面前:“爹,你觉得这幅绣品如何?”
张父正恼怒,本不想看,可察觉到那色彩艳丽。他忍不住就看了过去。只瞧了一眼,他满脸惊讶:“这是你绣的?”
随即又要发怒:“巧意阁欺人太甚!”
言下之意,以前的工钱给少了。
楚云梨笑着解释:“不关巧意阁的事。之前都是他们让绣什么,我就绣什么。最近几天心有所感,这才买了白绢。”她安抚道:“爹,你别着急。我是你亲生的,怎么可能一点成算都没?”她抚摸着那副绣样:“再过三五天,这绣品就该成了,到时候,我就重新买个宅院。”
张父面皮开始松动。
楚云梨将他扶到椅子上:“您坐下,之前在柳家,你都没吃过几次我做的饭。今儿我好好给您做一顿。”
见他不开口,她笑了笑,自己去了厨房。
张父看着在小厨房里忙碌的女儿,用手捂着胸口,只觉得格外难受。
之前女儿没这么会讨巧卖乖,面前这个……要不是一模一样,他真觉得换了个人。随即,他想到什么,又拿起边上的绣样,伸手轻轻抚摸。
有些事情,经不起细想,他不知不觉间,已老泪纵横。
胸口堵得厉害,眼前越来越模糊。忽然,一声抽噎惊醒了他,他回过神,发现是自己哭了,他不敢看厨房,急忙咬着自己的食指,才没有哭出来。
楚云梨在厨房做着饭,也没冷落了院子里的人,多瞧了几眼,便发觉不对。
看着背对着自己肩膀耸动的老人,她轻叹了口气。她自己本身已经极力往张红玉往日的说话习惯和脾性上靠,就连面上神情,也尽量一模一样。
结果还是……楚云梨收敛心神,又多做了两盘菜,用的是张红玉出嫁之前的炒菜习惯。
等到饭菜上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院子里的张父已恢复如常,楚云梨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笑着道:“我还给你烙了饼子。不过,你肠胃不好,可不能多吃。”
张父瞪她:“你个丫头,气死我算了。”
“可别说那丧气话,我不爱听。”楚云梨笑吟吟:“您可要长命百岁,看着成扬中秀才,中举人,中进士!最好是看着他也做了祖父,您再离开。”
张父又瞪:“没个正型。”
父女俩对坐着吃饭,席间挺沉默的。张父每样菜都吃,尤其是烙饼和楚云梨后来炒的两盘菜吃得最多。
怎么说呢。
父女俩已经多年没有好好相处过,逢年过节好容易凑在一起,也只有半日。这期间还得应付家里的其他人,因此,他们对对方的了解应该很有限。
就比如楚云梨的绣品,做了多年的绣娘突然就会了真的绣法,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还有脾气,楚云梨最近的脾气和张红玉是有些不同,可遭逢大变,乍然得知家中人欺骗自己,这脾气不变才奇怪吧?
用完了饭,楚云梨又去厨房洗碗。
在这期间,张父挪到了门口看着她:“你真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