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渐渐地,她突然觉得李氏说得有道理。都这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呢?踏踏实实留在镇上过日子得了,就在娘家斜对门,不会被欺负。反正现在他们俩谁也不嫌弃谁,凑合过就行了。
至于穷,这镇上谁家不穷呢?
大不了,和周家一样做吃食生意,总能养活自己。
周柔兰若是不离开镇上,若是愿意过相夫教子洗衣做饭缝缝补补的日子,也不会喝落胎药了。她在落下孩子之前,她就已经深思熟虑过。没想到母亲会临阵倒戈,反而跟胡家母子一起劝她不要离开,让她凑合过。
周母说到激动处,甚至以死相逼:“你若非要去城里,我就去死。我让你想嫁都嫁不成。”
她自以为是为了女儿好,让女儿过踏实日子。可周柔兰却觉得难受。又看到胡家母子一副死也不让她离开的架势,周柔兰没有和母亲争执,似乎被说服了。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那日之后,胡启励再去城中找那位和他谈了半天的老木匠,还是被拒绝了。
有被抢过一次,这一回他回来特意挑了白日,一路挺顺利回到了家。
周柔兰还是不干活,无论李氏怎么说,反正她说不动就不动。偶尔还和李氏呛呛几句。
胡启励回到家中时,老远就听到婆媳俩正在吵架。站在大门外,他似乎看到了曾经林絮娘委曲求全的模样。
心里很后悔。尤其想到那母子三人如今过的日子,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可以重来,他肯定不会为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抛弃妻子!
进门后,胡启励沉声道:“吵什么,有点运气都被你们给吵没了。”
李氏不说话了。
周柔兰也不吭声,她是打定主意要离开的。既然胡家不肯,那就想法子。
她起身去了街上的当铺,当掉了一只耳坠,然后买了烧鸡和肉,又打了许多酒,回家置办了一桌饭菜。
胡启励不疑有他,本身周柔兰是个馋嘴的,平时也喜欢从外面买烧鸡。
心情郁郁之下,他就多喝了几杯,喝着那酒觉得有些苦,叹道:“日子过得苦,连酒的味道都开始苦了。”
周柔兰帮他撕了一只鸡腿:“比起那些山民,我们能吃饱穿暖。已经很不错了。”
李氏赞同:“对。反正你们还年轻,银子还能赚。以后别吵架,拧成一条心好好过日子。”
周柔兰面色还是冷淡,到底应了一声,将街上带回来的消暑汤递给李氏:“娘,我就买了一碗,特意孝敬您的。”
这倒是稀奇。不过呢,算是个好的开头。李氏笑吟吟笑纳了。
一顿饭下来,一家人不如之前那般针锋相对。多了些温情。
半夜里,胡启励霍然睁眼,突然觉得胸闷气短,反不过气来。想喊喊不出,伸手去拍边上的人 。
周柔兰压根儿没睡,坐起了身,淡然道:“是不是很难受?”
胡启励忙不迭点头。
周柔兰不疾不徐道:“难受就对了,那是药效发作了,你不是说我死了也不能离开么?我想了想,我年轻貌美,死了太可惜,还是你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