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催促声又起,第一遍还算温和,上一次有些急切,这会儿的两个字已经带上了怒意,楚云梨打开门,“来了。”
循着记忆去了厨房,果然就看到原身的母亲白氏正在揉面,锅中还煮着一锅青菜,夹杂的几粒黄米,兴许是因为青菜煮得太久,连汤都已经微微发黄,整个厨房弥漫着一股草木煮太久之后的味道,格外难闻。
白氏催促,“快点舀起来,这边要蒸馍了。”
说是馒头,看起来格外粗糙,其实就是麦麸揉出来的,剌嗓子得很。这一锅汤和那“馍”,就是一家人的早饭了。
楚云梨顺手拿起盆子把锅中那锅看起来像是猪食的汤盛出来,又赶紧洗锅,洗锅过后的水也舀进去,往日的胡梨花就是这么干的。
有一次因为把这汤倒了,还被胡母揍了一顿。楚云梨坐在灶前,看着白氏利落的把那堆粗糙的麦麸捏成一个个,大大小小都有,大的有巴掌的。小的和鸡蛋差不多。其实是揉多少个是有数的,家中的男人吃最大的,女人吃中等的,她们几个丫头吃最小的。末了,又放了两个鸡蛋在边上。
刚刚蒸好,白氏刚把鸡蛋收起来,外面一阵风般刮进来了一个人,一身细布衣衫,额头上冒着汗珠,伸手就去锅中拿馍,且一拿就是大的。
白氏急了,“保进,还没开饭,不能吃。”
但他哪里会听,抓起就跑了。
跑出去的叫胡保进,是胡二有的长子,也是胡家第三代中迄今为止唯一的男丁。
胡梨花所有凄惨的人生,大半都是因为他。
白氏累得两颊通红,整个人瘦弱,只有肚子高高隆起,这会儿看到他跑了,急得跺脚,“一会儿又该不够了。”
楚云梨没接话,专心烧火,现在正值秋日,早上挺冷,烧火这个活儿其实不错,起码不会冷。
等到吃饭的时候,分两桌坐了,果然馍少了一个,胡母立时大怒,“谁偷吃了?”
虽是问话,但眼神直直落在白氏和胡梨花两人身上,毫不掩饰对她们母女的怀疑。
值得一提的是,每次做饭的粮食都是由胡母现给,老太太很会算计,刚好那么多馍,一点多的都没有,要不是天天做饭的人,根本揉不出这么多个。
白氏立时起身,“娘,我没有。”眼神却往胡保进那边扫。
这种事情也不是发生第一回,老太太当即就明白了是自己孙子偷吃,但照旧还是要骂一顿的。
“杀千刀的,老娘又不是没给你们吃,饿死鬼投胎,还跑去偷吃……”
“被混账东西偷吃了!”和她一同出声的还有楚云梨。
胡母的咒骂顿时哑住,楚云梨抬眼看着她,余光扫了一圈听到她这话不吭声的众人,道,“偷吃的人混账,不是个东西,抢在长辈面前吃,禽兽不如……”
胡保进在另外一桌站起身,气得伸手指着她,“你骂谁?”
楚云梨虽然不想吃,但肚子却不容她不吃,“谁偷吃我骂谁。”三两口把那剌嗓子馍塞了,端起难闻的汤,几口灌了下去。
就是揍人,也得有力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