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5月23日, 上京市安业街18号楼。
一个中年男人忐忑不安的坐在接待室,脸色慌乱紧张,脑子里不断的回想自己是否做过什么出卖国家利益的事情, 不然为何会被带到这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市民而已。
他眼睛不敢乱看, 只是坐在那里,已经是汗流满面, 这一路过来被当成为危险品押送至此, 周围全都是拿着真枪的军人, 张学林很害怕, 却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解放军总参部二局, 也就是军情局, 算是上京市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 这里的大院外面都是士兵站岗,每个人都配了枪, 来回进出还要打很多报告。
没过一会儿, 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的长相很平庸,扔到人群里几乎是找不到的脸,只是军装上的勋章多的让张学林不敢乱动,他坐在了张学林对面,语气有些严肃。
“张学林,十两天前你寄了一封信到我们总参部,还记得么?”
张学林赶忙点头,就算是冷汗直流, 却努力提起神来, 他只有在黑白电视机里面见过这种肩头有勋章的大人物, 哪见过真人啊。
“我十两天前是跟人一起寄信了, 可那并不是我的信,是有人让我帮忙寄的。”
军装男人听到了这话,神色严肃,语气放轻。
“你不要紧张,现在告诉我十二天之前发生的事情,关于你当天做了什么,如何遇到了那个人,以及那个人的体貌特征,你们两人的交流问题,全都仔细想清楚,务必要详细的告诉我,一点儿细节都不能少。”
张学林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在塑料厂上班,他人生中做的最大的事情,就是偷偷换点儿粮票肉票,唯一一次的贪心,只为了女儿的开心,看到那人有一根漂亮的钢笔,才愿意帮对方寄信,却不曾想惹上了大事情。
此时此刻,张学林也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回忆开始倒带,回到了十两天之前。
“那天是星期三,我早上七点半准时骑在自行车去塑料厂上班,我家距离塑料厂不远,骑车需要十分钟左右,我习惯提前到工作岗位上,平时会从我家出门走永和路再绕弯到滨城路,那天早上我骑车出门没多久,就到了永和路绕滨城路的中间,那里是一个小巷,穿过小巷就能到达滨河路,往常早上七点半的时候都没什么人,我没有按铃,直接拐弯开了过去,撞到了人。”
明明是十两天之前发生的事情,可此时此,在脑海中却是格外的清晰,张学林流着冷汗,脑子却格外的清醒。
“我撞到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身高大概一米八以上,很高。他穿着白底红色花纹的运动装,脚下是一双同色运动鞋,很年轻,头发是黄色的,有些卷毛,被我撞了一下跌倒在地上。我赶紧去扶他,他被我吓了一跳,呆呆的看了我一会儿,我问他有事没事,他也不说,被我拉起来之后,反倒是问我,说现在是什么年代。”
“我告诉他现在是1980年5月11日,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像是孩子见到了糖果一样高兴,拽着我的衣服蹦来蹦去的,结果因为之前我撞到他就疼的斯斯作响。他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让我想起了我十六岁的女儿,我问他刚刚疼不疼,他顾不上回答,反倒是问我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说他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回忆更加清晰起来,张学林记得那个孩子的眼睛,他把那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称之为孩子。
因为他的眼睛太过于纯真无垢,没心机的模样像是个孩子。
“我撞了人,有些担心被他讹诈,可看他皮肤白嫩,穿的衣服也是极好的料子,说话也文质彬彬,就问他什么忙。他问我哪里能寄信,他想要寄一封信,刚好就在滨河路上,就有一个邮局,走过去不到一分钟,我带他走出了巷子,来到了邮局。他从贴身的衣服里面拿出了一沓纸,我没看是什么,寄信的信封和邮票是我给他买的,他很开心,为了报答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钢笔送给我,我拒绝,可是他说没时间了,就一把把钢笔塞到了我怀里,然后朝着邮局外面跑了出去,我追了过去,然后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那支钢笔很漂亮,一看就知道十分的昂贵,比他给的邮票钱要贵的很多。
“那支钢笔呢?”
军装男人认真的听着,发出疑问。
这话顿时把张学林问的有些面红耳赤,尴尬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我看到那个钢笔上面写的都是英文,就觉得那钢笔肯定很昂贵,从邮局出来偷偷找了那个孩子很久也没找到,晚上回家时候,就、就送给了我女儿……”
他有一种偷了别人东西的愧疚感,不知为什么如坐针毡。
“恩,我知道了,那天就发生了这些么?还有没有是你没有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