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兵队长绷着脸,朝被吸引来的社员宣布赵家两口子的罪行。他们胆大妄为,居然偷卖糖坊的糖。
来娣爹妈吃了不少亏,脸上青紫交错,可见挨了打。
来娣妈嘴巴还犟:“这是我自己熬的糖,我咋就不能卖呀?”
她昨天没能再白得35块钱,她也没慌。因为她知道要过年了,想买糖的人多。
她今天就和她男人挎着篮子去集上准备出手糖稀。
结果运气不好,居然叫民兵逮了个正着。
明明这几年民兵已经不管这些事了。
民兵队长狠狠呸了一口:“你的糖?糖水是糖坊的,拿了糖坊的东西一分钱不给,还想卖了挣钱,青天白日做大梦呢!”
大队书记又被喊了过来。
这回他气得不轻,指着来娣爹妈就破口大骂:“你们不得了了,连社会主义的墙角都敢挖!”
先前是他打的包票,说赵家沟的社员都没问题。
结果就有人当场打他脸。
如果以后大家都和这俩公婆一样,白拿糖水去卖钱,那糖坊还开不开?他们还跟不跟县里的工厂做生意?
好好的基业,就叫这起子狗东西给坏掉了。
“来人啊,拿绳子过来绑了!我看是好日子过多了,都不晓得天高地厚。”
从头到尾,田蓝一直旁观。她冷眼瞧着来娣的爹妈被五花大绑,也不吭声。
陈立恒夫随妻唱,同样眼观鼻鼻观心。
大队书记有些不好意思,特地过来跟他们说明:“你们放心,队里绝对不姑息纵容,这回一定得好好治治他俩。”
就是为了杀鸡儆猴,他也不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田蓝点点头,认真道:“叔,你真该好好管管了。你不管挣钱的事,起码得好好抓精神文明建设。”
她都不稀罕说,赵家沟穷成这样,也没越穷越光荣。反而一堆破事。
就说来娣吧,上到三年级就辍学回家。明明家里不是穷的揭不开锅,凭啥不让孩子继续念下去?
哦,爹妈不让上学,那就不上了。
那要组织有什么用?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大队组织的存在是摆设吗?一群大人,一群干部,明明知道小姑娘在家里受磋磨,一个个都当没这回事。好意思吗?
这样的组织,要你们有屁用!
陈立恒笑了笑:“我们当然相信叔。大队就是为社员当家作主的地方,大队又不是以前的宗族,不问是非,光会包庇自己人。社员有错,大队就得指出来,好好让人纠正错误。”
昨晚他和田蓝讨论来娣的事,两人真正遗憾的并不是赵家人的愚昧,而是农村基层组织工作的散漫与缺失。